路初北进去的时候，程弥正在看手机。

  “他们把手机给你了？”

  程弥闻声抬起头，脸上也扬起笑容：“嗯……多亏了你。”

  路初北坐到他对面：“你早就知道……咳。”

  他突然顿了一下，回忆起上一次在这里程弥的意有所指。

  “有点热……”说着，他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递给门口的警官：“可以帮忙把这个给秦队吗？就说我一会儿再过去拿。”

  “没问题。”

  路初北把审讯室的门关上，重新坐了回去。

  程弥这个时候大概意识到了他要问什么，直接说道：“何肖她确实是要自杀来着，但之后发生的事你也知道……”

  “现在没有其他人了，能跟我坦白那天的事了吗？”路初北直视着对方。

  程弥愣住了，然后无奈笑了笑：“能，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

  四天前的凌晨12：23。

  程弥略显烦躁的挠了挠头，整理好自己刚穿上的衣服出了红槐小区。

  在某个岔路口停了几秒，似乎是在犹豫要往哪个方向走。

  “……算了，先去看看何肖。”

  心里这般想着，他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晚风呼啸，似乎还有越刮越大的趋势，灼伤着他露出来的皮肤。

  程弥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公安局里仍然有亮光，像是给一些无处可走的人留的。

  他悄悄的进去了，来到何肖所在的那间审讯室。看到两个正在强装精神看守的年轻警察，其中一个人手上拿着一小串钥匙。

  程弥默默躲到墙后，准备等他们睡着之后偷偷溜进去。

  刚躲好，他就听到了那两个人对话，其中一个好像是要眯一会儿。

  很快，仍然睁着眼睛的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人正是拿着钥匙的。

  程弥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多点了。

  按灭屏幕，紧紧盯着那个门岗。

  然后，忽然一阵风扫来。前面那个警官被风吹得头发都飘了起来。

  等等……风？

  程弥看向这里的所有窗户，现在都是关上的。

  不对！

  程弥猛然意识到。

  他，刚才并没有感觉到风吹过来。

  难道是因为被墙挡着？可就算是那样他也不可能一点风都没感觉到。

  程弥打开手机，立马打开了录音。随后又打开了视频录制，镜头对着前面。

  透过镜头，他亲眼看到，那个警察没有任何预料的倒了下去。

  程弥忍住了要接住他的冲动。

  警察直直倒在了地上，钥匙也被扔在了一旁。

  他的心跳好像停了一下。这不可能是睡着之后倒下的情况。

  人的神经系统非常灵敏。在倒下的那一刻，只要那个人是清醒的，神经系统会条件反射让身体形成防卫反应。

  就算那个人快睡着了，这个反应也是存在的。

  比如人在非常瞌睡的情况下，身体又没有依靠物，就会往前栽，但在察觉到自己会摔到地上的时候，神经系统便会让你强撑精神抬起头。

  但那名警察并没有这样的一个防卫反应，而是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就像一个被打晕的人。

  程弥警惕的观望了几分钟，却再无动静。他谨慎的走出来，手上的手机被他放回了兜里。

  他先去拿了钥匙，迅速的打开了门又把门关上，钥匙仍被他握在手里。

  “……谁？”何肖被开关门的声音吵醒了，她缓了几秒便看清了眼前的人：“怎么是你？”

  程弥顿了顿：“别装了，刚才你根本就没睡吧。”

  何肖愣了下，撇开视线：“你看错了。”

  “……”

  “……”何肖见对方丝毫没有被说服的样子，只好认命道：“有什么事么？”

  程弥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打算，直言问道：“那个帮你改档案的人到底是谁？”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整件事情里面没有什么其他人。”何肖不耐的回着。

  程弥并没有在意她话里的刺，坐了下来，忽然说道：“意吟还在等你。”

  “……”何肖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一瞬间泛起波澜，但很快便消失了：“她怎么可能等我，她恨我都来不及。”

  程弥闻言皱着眉抬头，这话的意思……

  “你……算了，先不说这个。”程弥有意的避开什么话题，否认了她的话：“意吟之前还问秦队他们你这种情况怎么判罪，确定了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她还笑了。”

  “……什么？”何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随即又自嘲的摇摇头：“你别骗我了，我都那么对她了，小吟怎么可能还关心我。”

  “骗你对我又没什么好处。”程弥满脸写着我才没那个心思骗你。

  何肖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意吟她从来没有恨过你。哪怕你对她最残忍的时候，她也不曾恨你。可能有怨念、有委屈、有不解，甚至因此开始讨厌起了沈意听和你。”

  程弥说着说着莫名来了气：“但也仅此而已了。我没有立场猜测她的想法，这个结论也只是她告诉过我们而已。”

  “……”

  “总之，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现在你告诉的，是我一个人，我还能少让几个人知道。等到以后结案你再告诉的，就是所有人。”

  程弥看了她一眼，拿起钥匙就打算离开。

  “等一下！”何肖惊慌下，起身拉住了他：“我说！那个人……”

  唰！

  又一阵风袭来，程弥立刻警惕起来，把何肖拉到自己身后。

  倏然，身侧的窗户爆破！哗啦一声玻璃摔落在地。与此同时，一道厉光冲向他。程弥侧身接住，是一把刀。

  手上被刀割出了血，滴答滴答跌落在地上。

  程弥眼神凌厉，猛地看向窗外。不远处的房顶上似乎有一个黑影。

  “……”

  何肖恐慌的呆住了，随后用尽全力扑到程弥眼前，握住程弥拿刀的手就要刺向自己。

  “何肖你？！！”程弥终于意识到之前无来由的违和感来自何处，却已经晚了。

  “他叫魏……”说着，何肖拼命的把刀捅向了自己。

  “砰！”

  何肖的眼睛陡地瞪大，却再无力气。眼神逐渐涣散，终是倒在了地上。

  “……何……肖？”程弥迟迟没有缓过来。这时又刮来了风，扫过何肖的头发，化为黑影离开了。

  程弥在他化作黑影的那一刻，下意识要用手抓住它，却扑了个空。

  “何肖……她怎么了？！”不知何时，一名警官醒了过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将目光，移向了他。

  “你……”

  程弥移开了视线：“……拜托你，帮我把这件事情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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