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奔驰车里，吴老一人坐在后排座上，微闭着眼养神。

“小郭，你觉得那个小伙子怎么样？”

“老师，刚开始我还真就看不上他，看穿着一眼就知道是下里巴人。

但是听他讲完这些，我觉得自己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他对这些东西的理解，显然是我所需要学的。”

听到弟子的话，吴老面上带笑轻微的点了点头。

这个弟子家境优越，就是为人过于清高了些，今天有这个认识，已经相当不易了。

“不过，老师，我就有很奇怪，对于古玩行的一些行话，他显然一窍不通，但又具备如此高的鉴赏水平，

就连两样器物的尺寸也说的分毫不差，显然有大量的知识储备，这怎么想都很矛盾。”

吴老没有吭声，面上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到了自己居住的四合院，他让弟子先回去，他就坐在树下的躺椅上，将今天上午的事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

好一会，他拿出手机拨过去：

“博古斋新请了一个小伙子，好像叫赵轩，你们帮我查查这个人，越详细越好。”

挂了电话，他紧接着又拨了另一个电话：

“老顾，我告诉你，今天碰到一个高人，他一眼就看出那两样东西是仿制的。”

“什么，是谁？”

“一个年轻小伙子，看上去也就20岁左右吧。”

“不可能，你要说是老张他们我还相信，一个小伙子怎么可能，你老小子是不是又想往自己弟子脸上贴金？”

对方的声音带着嘲笑。

“你听说过补瓷之法吗？就是…”

吴老说了许久，电话那一头沉默了，许久才开腔道：

“这小伙子在哪？我要见见。”

两老头又聊了一会，吴老刚挂了电话，大门砰的被人推开了。

“爷爷，我回来了，给你带了好东西。”

进来的是个女孩，也就20来岁。

老头面上一喜，哈哈笑道：

“小彤回来了，这趟寻到宝了吗？”

“没有啊！大别山脉太大了，不过我们几个，玩的挺开心，那里有漂流，还有很多野味，特别好吃，我还给你带了一些。”

说着女孩还将手中的东西往上亮了亮。

“好好，还是我孙女有孝心，不像你父母，我都见不到人。”

“爷爷，我父母很忙的，你就别怪他们了，有我陪着您呢。”

三言两语，老头被自己孙女逗得哈哈大笑。

两天后，吴老接到了电话，听到对方所说的信息，让他沉吟不已。

吴老的朋友关系很广，直接委托了当地人，进行了走访。

就这，也只有近两年的消息，被大别山深处的一个村子捡回来的，据走访得知，捡到的时候，他已是奄奄一息。

村民纯朴，将他安置在村头一个破旧的祠堂中，全村凑了点粮食让他过活。

恰逢人口普查，就将他当成黑户，把户口给上了。

还有走访的消息说，赵轩是个瞎子，前两天他见那小伙子，眉清目秀，何来瞎子一说。

为什么会这么像？

两年之前他从哪里来？

一个小伙子一身的古玩鉴赏水平从哪里习得？

还有为何要装两年的瞎子，难道是怕什么吗？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一个大谜团，让吴老越想越迷惑。

不过有一点倒可以确定，赵轩涉世不深，带着一种天然的质朴，这点他自认双眼不瞎，能看得出来。

“看看再说吧，不要闹了笑话。”

他喃喃自语。

……

赵轩这两天跟两个伙计也熟了，高个子叫刘屹，另一个叫王晖，年龄比赵轩都大一些。

刘屹的性子偏暴躁一些，人比较直，王晖则有一些懦弱，属于一肚子坏水的那种。

两人倒是有点互补的意思。

对于他的加入，刚开始两人还抱着敌意，一个古玩店里根本用不上这么多伙计，但随着两天的相处，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打成了一片。

“小轩，今天的卫生你打扫。”

“王晖你就知道使唤小轩，今天排班轮到你了。”

上午，刘掌柜还没有来，刘屹是刘掌柜本家的侄子，他有钥匙。

“小轩刚来，我这不是给他锻炼的机会嘛。”

“你就是懒，还说的冠冕堂皇。”

“刘哥没事，我来扫吧，反正上午也没啥事。”

刘屹对于赵轩这种软性格很不满，将他手中的扫帚夺下来硬塞到王晖的手中道：

“我叔让你把外面的玩意都看一遍，你看了吗？”

这是刘掌柜前天安排的事，让他将前面架子上的东西全部看一遍，有好的就挑出来。

“昨天都看完了，挑出了两件，等掌柜来我跟他说，刘哥，这些一般卖什么价格？”

他之所以来这里打工，糊口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要弄清楚行情。

想在这一行立足，知道真假虽然是很重要的一步，但如果不知道行情，也容易把珠玉当瓦块给卖了。

“那些民国的瓶瓶罐罐，按品项和大小，800至5000不等，也有一些价格高的，都在柜子里。

至于其他的一些东西，如果有人问，你就照着工艺品，稍高一些的价格就成。”

旁边正在扫地的王晖补充道：

“小轩，我们这一行，讲究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你记着，第一口价不能开低了，不然顾客价格谈不下来，顾客没有成就感，交易的可能性就小。”

赵轩点点头，简简单单的一件事，都有相应的技巧，他深知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他又指了指柜子里的东西道：

“刘哥，那柜子里面的东西呢？”

“里面的东西，我们一般不怎么过问，都是我叔自己卖。

小轩你记着，玩古玩的圈子，说大挺大，因为这世间从不缺少要捡漏一夜暴富的人，但哪有那么多漏可以捡？

他们本身抱着这样的心思，所以一般都不会买柜里高价格的玩意。

但真正玩古玩的，一般都有收藏的习惯，这个圈子就不大了。”

赵轩点点头，对着刘哥道：

“刘哥，你懂的可真多。”

对于他的马屁，刘屹很为受用，旁边正在扫地的王晖道：

“他知道个逑，还不都是刘掌柜开小灶跟他说的，小轩我告诉你，刘掌柜没儿子，你刘哥可是他干儿子，以后这店铺说不准就是你刘哥的。”

“就你丫的多嘴，再扯蛋信不信我揍你。”

王晖果断闭嘴，看他样子，原来显然被教训过。

“我们上班，天天就呆在店里吗？”

“那倒不用，刘掌柜经常一天都不来的，我们三个人，只要有一个人看店就成，你要想转转就去转，只要别走远了。

还有你最好买个手机，这样有事打电话，你回来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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