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沿着楼梯下到一楼，先悄摸摸地去了大哥房间，最后走进父母房间。

  忙活到凌晨三点，才疲乏得睡去。

  感觉自己才刚刚睡着，就被一声凄惨的哭声催醒。

  “啊……我尿床啦！大年初一就尿床，会不会尿一整年？！5555！”

  据说，大年初一如果做了什么事，这一年里都会频繁做同样的事。所以，人们年初一都说吉祥话、吃美食、闲着，尽量不做触霉头的事。

  秦婷早就起床了，已经刷了一小时试卷，看到秦安安醒了，娴熟地给她穿上棉袄棉裤，抱着她去两个弟弟的房间。

  “走，大姐带你看笑话去！”

  她们慢了一步，刚走到兄弟俩房门口，就看到秦砺抱着他的被褥，一阵风似得冲下楼。

  “妈妈，妈妈！我夜里流汗了，流了好多好多汗！不是尿床！”

  秦婷&秦安安：“……噗！哈哈哈！”

  槐花村这边过年，有大年初五之前不做家务、不动剪刀的习俗。冯静柔刚想把小儿子的被褥拆洗晾晒，手里的剪刀就被秦铮一把夺了过去。

  “大年初一就干活，你想干一年啊？”他冷着脸，带着一种责备的语气对冯静柔道。

  冯静柔眸底划过一丝不悦：“不洗怎么办？让你儿子继续用尿湿的被子吗？”

  秦安安站在一旁，听着爸妈聊天，心说完了完了，爸爸刚回来时对妈妈千依百顺，这才几天啊，就露出本来面目了？！不会是个脾气暴躁的爸爸吧？！

  然后，就听秦铮理直气壮地道：“反正，你就是不能洗！老子去洗！老子洗一年。”

  说罢，他就抄起剪刀，笨拙地开始拆被子。

  拆完把棉花挂在绳上晒着，就抱着被里、被面儿去了河边。

  临出门前，一把薅走了秦砺：“走，跟老子学怎么洗被子。以后再尿床，老子在家老子洗，老子不在家你自己洗，不许再折腾你妈！”

  将近一米九的汉子，一肩扛着洗衣盆，一手拎着儿子，背影违和中透着一丝可爱。

  在这个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村落，秦铮洗被子的事儿，瞬间传遍了每家每户。

  冯静柔正在准备早餐时，郑水仙已经带着几个嫂子，风风火火地跑来找她取经了，想问问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男人既能赚钱又愿意干家务？！

  “俺家那口子，别说洗衣裳了，连双袜子都懒得洗。”

  “还洗袜子呢，俺家死鬼连脚都不洗，让他洗个脚跟要他命似的！俺不求他能像秦铮一样勤快，睡觉前能洗个脚俺就谢天谢地了。”

  “小冯，你到底咋教育秦铮的？教教我们呗！”

  冯静柔面色微红，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秦铮是主动要干活，她真得什么都没做啊！

  嫂子们取不到经，就自己找答案。

  话题渐渐朝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

  “小冯，你最近脸色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是不是夜里把秦铮伺候美了，所以他才那么有劲儿干活啊？”

  “那还用说？全村都知道秦铮见小冯第一眼就迷得晕头转向，绝对是馋上小冯身子。”

  “哎呦，往常我都没仔细看，如今一看真是不得了。小冯啊，怎么俺们生完孩子，都腚大腰粗的，你这小腰儿有一尺七吗？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

  一群女人调笑着，丝毫不在乎冯静柔脸皮薄，越听这些脸越红。

  秦铮洗完被子回到家时，冯静柔脸已经烫得能煎鸡蛋了。

  “去去去！”他佯怒地怼人，边把被面儿往绳上搭，边笑骂道，“你们嘴里没个把门儿的，要是把老子媳妇儿给吓跑了，你们赔老子吗？”

  “呦，那俺们可赔不起！”嫂子们哄笑，“小冯这种不仅长得好看，还会绣花、会跳舞、还能扛着铁锨去装车的小仙女，咱们十里八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听到“扛锨、装车”，秦铮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

  这一年多以来，媳妇儿吃的苦，他都调查清楚了。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心疼，内心的愧疚也就越多。

  他一头钻进灶房，看到冯静柔在做饭，就又生气了。

  “谁让你做饭的？”

  突如其来的怒气，把嫂子们都吓得怔住，没人敢说一句话。

  秦铮一把夺过冯静柔手里的锅铲：“你出去玩儿，老子做饭！”

  众嫂子：……

  谁家老爷们儿会因为媳妇儿多干点儿活儿就生气？

  是冯静柔家的啊！

  大年初一就被喂了一嘴狗粮，今年指不定还得吃多少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早起的结果就是早晨格外漫长，嫂子们又调笑了一会儿离开后，秦家才刚刚到了早餐时间。

  槐花村的习俗，大年初一的早晨，要吃素饺子，象征着一整年都素素静静、顺顺当当。

  还要再配一碗馓子鸡蛋茶，添上两勺白糖，象征着一整年甜甜蜜蜜。

  饺子是秦铮昨天包的，馓子、鸡蛋、白糖是冯静柔一早就屯好的年货。

  吃过饭后，每一个装馓子鸡蛋茶的碗都干净得能映出人脸，饺子却还剩了大半。

  孩子们看看饺子，又看看爸爸，希望爸爸能从中觉察出什么蛛丝马迹。

  “剩这么多饺子？”秦铮大手一挥，“老子中午给你们做煎饺吃！”

  孩子们：……

  对伙食无望，秦婷担心冷场，提起了昨夜梦到观音菩萨的事。

  一提不要紧，全家竟然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梦里，观音菩萨对每个人都说秦云娇要害他，要他小心提防。

  这就很诡异了。

  不过，自从能听到安安心声以后，诡异的事在这个家就再正常不过了。

  每个人嘴上都说“这事儿很奇怪”，心里却都清楚，这事儿一定是安安做的。

  于是，家里就出现了比“观音托梦”更诡异的一幕。孩子们以为父母不知道安安的奇妙之处，秦铮和冯静柔都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安安心声，都想着要为安安保密，谁都没有将话说明白。

  秦安安坐在她的黄花梨小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看着自己脚上漂亮的虎头鞋。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做个小孩子，也是有好处的嘛！】

  【没人怀疑是我做的呢！】

  【就是不知道爸爸会不会采纳我的意见，开启他的商业版图。】

  秦砺后知后觉，冷不丁一个激灵，不可思议地凝视秦安安：昨天夜里的女鬼，哦不，女菩萨居然是小妹？

  早知道他就不晕了！

  害得今早被他爹拽着洗了一早上被子，全村人都来围观。

  先是村里的大人围观，后来各家的孩子来找爸妈，一看他们崇拜的砺哥在洗尿湿的被子……那场面……

  秦砺低头搓手手，往后余生，这世界的快乐都与他无关了。

  饭后，冯静柔牵着秦铮的手，拉他进卧室，反手锁掉房门。

  秦铮笑嘻嘻：“媳妇儿，现在还是白天。要不，你再忍忍，等晚上……”

  “你别乱想！”冯静柔小脸儿一红，打断他不正经的联想，“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回答我。”

  看到媳妇儿严肃的表情，秦铮赶紧认真起来。

  “嗯，你问。”他认真点头，手却伸到媳妇儿腰间，牢牢环住。

  二人世界，他总是忍不住想跟媳妇儿贴贴。

  冯静柔按住他不老实的手，问道：“你回家以后，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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