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沁紧握着拳头，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昭示着她此刻的怒意。

  永远只会拿蒋麦威胁她，语气轻得像是在说家常便饭一样。

  蒋麦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她看着秦镇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大不了我就和她一起死！”

  秦镇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怒视秦雨沁，“你疯了！竟然想为了一个谁都不要的破烂货搭上自己的命！”

  泪水从秦雨沁的眼角滚落，“我就是疯了，你说只要我听话，你就不会动小麦，我忍了你十几年，到头来，还是换不来小麦一个平安！”

  秦雨沁往后退了一步，她跪在地上，眼里满是哀求，“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求你看在我替你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放了我和小麦！”

  “我求你了，父亲！”

  秦镇远揉着太阳穴，手肘抵在桌面上支撑着身体，看起来烦躁的很。

  他拉开抽屉，拿出来一个打火机，狠狠扳动着阀门，发出“啪啪”的声音。

  “你还真是和你妈妈一个样，为了一个外人要死要活的。”

  他随手一甩，打火机落在秦雨沁面前。

  “这个打火机，是你妈妈送我的，想当初我们感情那么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背叛我，选择别的男人，”他俯身看着秦雨沁，眼里是被人背叛的不甘和怨恨，“还有了你。”

  他倚在靠背上，翘起一条腿，“当初我让她打胎，可她说什么都要保下你，保下那个男人。”

  “她废了半条命生下你，临走前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他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你说她可不可笑，她竟然让我照顾她和别人的孩子，她真是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秦雨沁白着脸色。

  她知道她不是秦家的人，她又何尝不想，离秦家远远的？

  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秦镇远端正身体，手搭在桌子上，“这样吧，念在你我做了这么多年父女的份上，我答应你，只要这次的事办成，我立马让人把蒋麦找回来，你们愿意去哪就去哪。”

  秦雨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说真的？”

  秦镇远睨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地板，“只要你能把厉言周带到我面前，什么都好说。”

  秦雨沁看了他一眼，边擦着眼泪边出去。

  秦雨沁将门关上，转身时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秦雨沁的肩膀被一只宽厚的手掌虚扶了一下，她愣了一下，抬头，“大哥？”

  秦宇宸也低头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把路让开。

  秦雨沁朝他点了下头，径直往楼梯口走。

  秦宇宸看着她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打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秦镇远抬头看向他，“怎么回来了？”

  秦宇宸把书架上歪倒的书扶正，“过两天是我妈的忌日，提前回来准备准备。”

  秦镇远皱了皱眉头，“一个忌日用的着让你回来吗？去年你在国外没回来，不还是照样过？”

  秦宇宸拿着书的手顿了一下。

  平常他在国内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去墓园。去年他在国外待了半年，等他回来，他母亲的墓上都不知道积了多少层灰了。

  他母家早些年境况还不错，自他母亲生了他后便每况愈下，而秦镇远也不愿意出手帮忙。

  母亲也是因为心灰意冷，最后郁郁而终的。

  母亲离世时，他母家已经落魄得不行了。秦镇远草草将母亲下葬，又很快迎了新人进门。

  秦宇宸把最后一本书扶起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放心。”

  秦镇远瞥他一眼，揣着明白装糊涂，指了下秦雨沁方才坐过的地方，“站着干什么？坐下啊。”

  秦宇宸没回应，他捡起地上的打火机，扳动了两下，“父亲不要了？”

  秦镇远把优盘递给他，“不值钱的玩意儿，留着又没用。”

  秦宇宸把打火机揣兜里，“那给我吧，我正好缺个打火机。”

  秦镇远摁着鼠标的手停下，转头看着秦宇宸，语气似有不悦：“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秦宇宸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扣动打火机点燃。

  被点着的那一头冒着火星，秦宇宸吸了一口，朝秦镇远吐了个大烟圈，“去年。”

  秦镇远咳嗽了几声，伸手把烟雾挥开，“咳咳…你赶紧把这烟戒了，真呛…咳咳…”

  秦宇宸垂下手，把烟灰弹到地上，歪着脑袋，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玩味地笑，“去年看上一个女人，可惜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我天天都想她，想得紧了就吸根烟舒解一下。”

  秦镇远脸色一沉，“秦宇宸，你要反了天了是不是？！”

  秦宇宸用脚把烟头捻灭，“怎么就反了天了？朱阿姨不也是被你……”

  “够了！”秦镇远拿起手边的玻璃杯砸向他。

  秦宇宸侧身躲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到门边，他伸手拉开门，门上的琉璃花映着他的样子，“父亲，纸包不住火，小妹早晚会知道的。”

  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砰”地一声，门上的琉璃花碎了，沙子和玻璃碎片在门口洒了一片。

  秦宇宸听到书房里的动静，拍了拍自己裤子上沾上的烟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跑到洗手间，接了一捧水漱口，“咳咳…真难闻…”

  ——

  厉言周自上次之后就再没离开过基地。

  不知不觉，两个星期就过去了。

  厉言周刚到京都时，这里的人还穿着薄长袖，现在已经满大街的短袖短裤了。

  正式结束基地生活的厉言周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欣赏这个城市。

  原来繁华和市井联系起来不会让人觉得无趣。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洛恩柠就从锦言公寓搬出来了。

  她带着行李和小猫住进了离市中心较近的一个公寓。

  厉言周敲门时，洛恩柠也正要出门。

  她看到厉言周，眼睛一亮，“你来的正好！”

  她把包里的猫掏出来塞进厉言周怀里，“你帮我看一下皮皮，我去去就回！”

  厉言周愣愣地看着洛恩柠像一阵风一样下了楼梯。

  一人一猫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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