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铭刻
将魀收起来,秦翕暂时没有轻举妄动,按下方大厅食客所言,这渝川楼乃是从长安开设而来,背景深厚。
渝川楼主人因其自创一种名为“火锅”的美食,得到无数人的好评,加上得到过当今皇帝李隆基的御笔题字,很快风靡全国。
这么有来头,为什么不开进东城呢?
是无法还是不愿。
秦翕心里琢磨着,迟迟思考不出缘由。
转头再看看仍在狼吞虎咽的赵小山,秦翕陷入沉思,国子监贵为大唐最高学府,修炼正统,掌天下教育,即便只是合川郡的分属大学,应募助教的修士也只会只多不少,而不是缺乏到了要张贴告示的程度。
除非是有人让他们这么做。
秦翕心中咯噔一下,再次感受到那种源自黄府地底的悸动,似乎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在被人推动。
“小山,国子监的助教有凡人吗?”
听到秦翕突然问这个,赵小山大口嚼嚼口中的饭菜,咕咚咽了下去,“陵哥,好像没有诶,我的修为是助教里面最低的,有的监生的修为也比我高。”说到这,赵小山讪讪的低下了头。
“不用不好意思,他们都修炼了多少年岁,而你才修炼多久。能上国子监的,除了科举的人才外,剩下的全是权贵,你不必妄自菲薄。”秦翕含笑道,“努力修炼便是了,对了,国子监的老师们有没有瞧不起你?”
“没有没有!这倒没有,他们都很好,和蔼可亲的。”
赵小山一边小口喝汤,一边回答道。
听完他的回答,秦翕已经可以断定此事定是人为,绝非偶然。
既能策动罗浮山鬼门关,又能驱使国子监,你究竟是谁?又如何盯上我的呢?
推测间秦翕看向外面,他惊喜的发现,这渝川楼竟也有唱曲儿的。
翌日
北城 未水街
按照委托上的地址,秦翕来到了这里,看着面前残破的大门,他对委托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张开新买的储物袋,取出玄铁枪,轰开因好奇他的阵袍而拥上来的孩童,踢开木门,秦翕一脚踏进了院中。
左拐右拐,他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走到一个石屋前,见主人没有丝毫出来迎接的意思,秦翕上前推了推屋门,随着“咯嗒”一声,门开了。
“吱呀—”
屋门的声音拉的老长,稍等片刻还是无人,秦翕便执枪做防御姿态,迈步走了进去。
地上到处散落着唐圈椅、绳床等高坐家具,如若不是屋内堆积的灰尘并不深厚,这里俨然一副废弃房宅的模样。
随着步伐的深入,他发现了奇怪的一幕,仰头望去,这外面平平无奇的石屋,内顶却别有洞天。屋顶整体呈伞盖形,下方有无数密小的斗拱在承托,上面画着些荷花莲叶水草等水生植物。
天花藻井,是唐王朝特有的建筑雕饰,唐律明确规定,非王公之居,不得施重拱藻井。这屋子的主人胆子倒是不小,四大王朝最为讲究礼制,如此逾越,势必是要被砍头的。
晃神间没留意脚下,秦翕踩中了一个软塌塌的东西,一声“哎呦”响起,吓了他一跳。
定神看去,只见一个高高乍起的焦黄头发,以及皮衣下摆蜷缩着的极为细短的四肢,定睛仔细看去,才能在杂乱的头发中发现一张黑黢黢的脸庞。
侏儒?!
秦翕心中惊诧,这家伙头发糟糕的程度跟第一次见面时的赵小山相比不遑多让。
“你是什么人?”
似乎因为被踩了一下,心有不满,黄发侏儒大声冲秦翕喊道。
铛!
秦翕挑起玄铁枪划过侏儒脚下,擦起数道火花,他急忙闪避,双脚向后一蹦好远。
“你做什么?”
“你委托我来的,你问我做什么?”
秦翕冷笑道。
咕,侏儒黄大勇微不可见的咽了咽口水,这才把目光投向秦翕的阵师袍,“你就是那个接了我委托的阵师?”
......
见秦翕不说话,黄大勇从他茂密无比的头发森林里揪出一杆阵笔,接着拍了拍胶皮衣上的尘土,示意他跟上来。
秦翕这才抬脚跟上,走进里屋,他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了这屋主的胆量。
经过岁月的洗刷,墙壁上脱落了不少粉尘,不起眼的墙角处堆放着不少吸引眼球的鎏金人像,其中最大的一个额头处镶嵌着三枚红色珠子,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在上面显得非常晶莹剔透。
这是......
秦翕装作不认识匆匆瞥过,心中却腾起滔天巨浪。血煞阴丸!如此邪性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停下脚步的黄大勇,“然后呢,我需要做什么?”
一旁的黄大勇似乎在偷偷观察秦翕,见秦翕询问,这才耸了耸酒渣鼻,“既然你接了委托,那就懂得与别人合作布阵。你的任务是,在我刻完阵纹起阵时,迅速将我刻好的阵纹拓入到这张纸里,之后离开这间屋子便可。”
黄大勇目光炯炯的盯着秦翕。
秦翕颔首,“这么简单?”
“简单?小子,你只有二十息的时间,时间一到,若没刻完,你是要数倍赔付我灵石的。”
“开始吧。”秦翕不做反驳,这在委托上写的清清楚楚,如果不能承受这个后果他也不会来。
见状黄大勇也不再啰嗦,示意秦翕往后走走,使用阵笔在地板上刻画起来。
中品灵器?秦翕挑挑眉,中品灵器对应出窍境,但自己却无法因此判断出眼前这个侏儒的修为,因为阵笔跟聚气瓶一样属于辅助性质的灵器,只要认主后体内有灵力就能使用。
将近半个时辰后,黄大勇倏的直起身来,一把抓掉裹着全身的皮衣,露出干瘪的胸膛,短小的四肢,以及那画着各种各样纹路的皮囊。
“小子,开始了!”高大勇身体剧烈抖动起来,“起!”
伴随他的暴喝,屋内瞬间弥漫起烟雾。秦翕脚下清风骤起,滑至高大勇身边捡起阵笔,接着脚尖一点高脚椅,整个人荡向屋顶。
白纸黑纹,几个呼吸之间,阵纹勾勒而成。
“给你!”
秦翕将纸笔扔回给黄大勇。
这么快?
下方的侏儒心中略微惊讶,但来不及多想,他伸手接过白纸,嘴中念念有词,“给我来!”
屋内的雾气微微一滞,随后如鲸鱼吸水一般,被纳入了白纸之中。
看到这一幕,秦翕瞳孔猛地一缩,这侏儒竟能将如此磅礴的力量轻松藏于一张普通白纸,品衔不是七阶就是八阶。
于是他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不知宗师当面,小子有礼了。”
“怎么,怕了?”
黄大勇佝偻着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翕。
“宗师玩笑了。”秦翕不卑不亢回答道。
“罢了,念你不知情,这是五十中品灵石,你点点。“
接过储物袋,他并未打开,而是再次拱手道,“宗师大度。”
“行了,你走吧。”黄大勇摆摆手,秦翕这才拿起放在一旁的玄铁枪,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黄大勇黑黢黢的脸上咧出一抹怪笑,“炼气巅峰,二品阵师,有意思嘿,真有意思。”
未水街道,秦翕大步流星的朝南城跑去。
侏儒展现出来的力量惊了他一身冷汗,七八品的阵师的综合实力对应合体渡劫境,幸好这侏儒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否则......
辅修三道中,七品算是一个分水岭,从七品开始往后品级的阵师、丹师或是器师,皆有一个尊称,便是宗师。
这侏儒即便不是院落的主人,恐怕也关系不浅。他算是明白为何胆子如此之大了,人家有底气。
事发虽然不一定能打得过合川郡太守,但以阵师的能力,没有绝对的等级压制,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临安城面对韦天应与郭平时,他之所以看起来轻松,是因为两人一直在向他释放善意,而在这郡城真要让高品修士镇杀了,那可没处说理。
边走,秦翕脑中边回放起刚才的情景,三颗血煞阴丸,这得多少贪怒情怨、恨痛离愁才能炼制而成。
此物为至邪之物,若是无意识与其长时间接触,便会厄难不断,身死道消。即便不是本体与其接触,使用者只需取一根毛发或是一滴血液,便可使你不祥缠身,痛苦迷离。
这侏儒不会是个邪修吧,想到此,秦翕毛骨悚然,但又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邪修是断然不会让目睹全景的他活着离开的。
南城中心,秦翕避开熙攘的人流,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渝川楼,停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修炼重要,最近真的是有些懈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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