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二楼，姜早将手里的手电筒打开，借着灯光看了看四周。

  二楼全部打通了，客厅正中间搭了个灵堂，但灵堂中间并没有放置棺木，只有一个巨大的木牌。

  连香和蜡烛都没有点一根，姜早走进木牌，上面刻的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人名。

  大概估算下来有两百多个，且大部分都是女孩的名字，而刻在最底下的零星夹杂着几个男的名字。

  受害者名单？这是姜早的第一反应，但有哪个凶手会给受害者立牌？

  看完木牌，又四周看了看，发现了角落里有个柜子，柜子里堆满了书籍。

  王家族谱？原来这里面放得都是族谱啊！随意翻了翻，没找到什么有效信息。

  继续转到灵堂时，突然发现搭建灵堂的四根柱子上刻着什么东西。

  符文？这种符文她没看过，很古老；但如果串在一起看的话，会发现这符文挺邪乎的。

  难不成这是供养后山上那个野神的祭祀符文？将四根柱子上的符文都拍了照后，这才下了楼。

  看到周崇还躺在门口，姜早从房里拿了床被子给他盖上，省得冻着了，弄好后，这才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就看到那个老奶奶正坐在炉灶前往灶洞里塞柴火，而锅里除了一锅开水，啥也没有。

  “你这是打算把水煮好，给门外那个拔毛吗？”

  姜早坐在老奶奶旁边，一边给她递柴一边开玩笑。

  而对方并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还是继续烧着水。姜早也不在意，继续问道：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还好好活着呢？”

  其实这句话挺冒犯的，但老奶奶不在意，只是转过头看向姜早。

  “你都看到了？”

  “嗯，都看到了！所以能说说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吗？”

  老奶奶沉默了许久，后面还是选择了不吭声。

  “我是天师。”

  “来过的天师不止一个两个了。”

  即使自曝身份，老奶奶也没有动摇半分；她曾经看到过的天师，十个手指头都不止。

  可最后不是丧了命就是摇头说自己也无能为力，所以她也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我觉得你可以相信我，这样你的女儿甚至村里其他的女孩儿的灵魂都可以得到解脱。”

  “她们……”

  “嗯，她们的灵魂还在，都被困在了这个村庄的上方。”

  所有枉死的人都被困在了原地，不得解脱，无法入轮回，痛苦挣扎了这么多年。

  听到这话，老奶奶内心挣扎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门外的手机铃声，是周崇的手机，难不成人已经到了？

  姜早起身将周崇的手机拿起来，按了挂断键。

  “说吧！一会儿援兵就到了，你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老奶奶深邃的眼睛看着姜早，决定这次赌一把，反正她也苟活了这么多年，即使赌输了也不算亏。

  “几十年前我就应该跟她们一起被祭祀了，给我的衣服也已准备好了；但后来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临时换了人，那个人我在村子里从没见过，是个陌生面孔。

  那姑娘是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被抬到后山祭祀的，我侥幸逃过了一回。不过其实也算不得侥幸，因为从那次开始，我就被丢到了村长家。

  因为被祭祀的女孩不会再被家人接纳，他们从心里面认为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到了村长家后，就开始了生不如死的日子。那老村长不是个东西，趁着某天晚上溜进了我住的柴房里。”

  说到这里，老奶奶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开启她痛苦一生的晚上，浑浊的眼里流下了两行泪水；姜早递了张纸巾过去，老奶奶接过擦了擦泪继续说道：

  “我不敢反抗，因为那个年代未婚女孩没了贞洁就只有死路一条，而我不想死。于是有了第一次便就有了第二次，时间久了必定会被发现的。

  第一个发现的是村长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村长；我以为他会制止他的父亲，没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趁着他父亲外出的某一天，进了柴房用我跟他父亲的事威胁我对他妥协。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了暗无天日的生活；白天在他们家做奴隶，晚上被他们欺负。

  等到第二年的祭祀，我以为我这次终于要解脱了，没想到老村长不知道用了什么说法，绕过了我，选了别的女孩作为了祭品。

  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老村长死的那天，我开心了好久，以为终于要解脱了。

  可厄运好像就非得缠着我不可，老村长死后，他儿子继任；因为每年祭祀都需要女孩，所以村子里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他便想了个法子。

  召集村里所有的男人，只要他们谁能让我怀上孩子并生下女孩便可分得良田，如果生的是男孩有人愿意养便领走，不愿的就捂死。

  而生下来的女孩由我养到成人，最后成为祭祀品；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让我痛苦太多，所以对我网开一面。

  这么多年，我只生了一个女孩，其他男孩都被我自己捂死了。

  时间一长，我因为身子亏损没法再受孕了，就没有了价值。但如果作为祭祀品我已经不够资格了，因为太脏了，他们怕冒犯神灵，所以最后我就这么苟活了下来。

  那段日子，我不是没想过死，也实施了很多次，可都被救回来了。救回来之后就是变本加厉的惩罚，我怕了。便想着，就这样吧！烂命一条，随便怎么折腾吧！”

  姜早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越发麻木，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人在经历了太多的伤痛，任何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从开始拼命的想活，到后面拼命的想死。这个过程她遭受了常人想不到的折磨，几句话带过的却是她漫长且痛苦的一生。

  有时候老奶奶也在想，如果一开始她没有被替换，如果一开始她就穿上了那身衣服去往了后山，那她会不会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或者说如果那个晚上她就没有想着活，后面那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一个人想活着是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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