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鸿门宴
我们仨第一次来到原汁原味的明代大宅院,一路边瞧边走。四周的房屋按东西南北布局,东西两厢窗户上的木雕窗花精美异常,窗外是满院的绿植,春可赏花,夏可听雨,秋赏月,冬观雪。正房最为气派,屋檐下垂着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走进正房,内部装饰典雅,挂着精美的字画和王家先祖画像,十分庄重。怪不得北京的四合院儿一套要值好几亿,确实别有洞天。
主客坐定后,几个俏美的丫鬟奉上香茶果品,还有一些精致的糕点。离去的时候还打量了我们三个一番。王炫霖哈哈一笑:“诸位贤侄远道而来,多有怠慢。请吃茶,请。”我们喝过一口茶后他又道:“不知三位贤侄日后有何计较。可知此处形势?”我告诉他,我们几个到这边来寻祖问根。先打个前站,等站稳脚跟后再把族人接过来。至于这边儿的形势,确实不知。
这王炫霖一听我们有落地生根的想法,就说:“本朝以忠孝为本,认祖归宗延续家祠此乃大孝。待老夫上表朝堂,定为诸位贤侄讨个封赏。”他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但出于礼貌还是道了谢。
他又道:“宣府一带士族林立盘根错节,当下以马家、张家、王家、麻家、刘家、侯家、姬家为翘楚。诸位贤侄初来乍到,如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若欲大展宏图,必先结交士族豪门。不然,恐无立锥之地。目下,诸位已入赘姬家,自无后顾之忧。可大好前程便于诸位失之交臂。”
我们肯定不是入赘姬家,好奇之下便问他为何有此一说。他告诉我们,大明立国以来,虽说在法律地位上,赘婿享有一定的权利和保障,比如可以做官,比如可以继承财产。但实际上,赘婿的地位仍然没有改变,地位低下是赘婿生活的常态。不仅要承担各种家庭琐碎劳动义务,还需要服侍家人。听取女家规定,服侍岳丈和岳母,照顾妻家原夫的子女等等,甚至不能私自回家。这和“卖身为奴”并无差。他还表示,日后在山上过得不舒心,可以在他庄上置个外室。保证姬家不会到这里找麻烦。我听完就明白了,这大叔也不是省油的灯。也学着姬老道他们,想用女人套住我们。
这时院子里大摆筵席,黄虎他们早已坐定。桌上摆满了猪、牛、羊肉,各种汤头果品。丫鬟和小厮们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院子里送菜端酒。黄虎他们见我们在正房里没事儿,便开始吃喝起来。席间,这王炫霖一直给我们敬酒,想灌醉后好套我们的词儿。他见我们脸红脖子粗,估计是到位了。便问道:“诸位贤侄,敢问崖山之后家祖泛舟去往何处?这海外又是何番景象?”
猴子放下碗筷,把胖子在后金大营说的那些话告诉了他。这大叔也是一惊:“未曾料到,这汪洋之中竟有如此膏腻之地。地广人稀,洒稻成林,一岁三熟。”
这时大鲨鱼也喝得有点儿高,心直口快不屑道:“嗨,这算啥,老丈少见了。这大岛上珍馐野味食之不尽的,金银铜铁是用之不竭。”我一听,糟糕,泄密了。这些知识对我们来说就是基本常识,可对那时候的明朝人来说,无异于地理大发现。
果然那王炫霖端着酒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就像看着三位财神。我叫了他两声,他才缓过神来,忙询问我们:“如此说来,以诸位贤侄之资,奈何去入赘姬家?老夫实为不解。”
大鲨鱼脱口而出:“谁入赘姬家了?刚到雷神观,他们非将女儿嫁与俺们。趁俺们酒醉之时塞进屋里,生米煮成熟饭。俺们还送与他们许多聘礼,直言什么内府所无。俺们还于后山置办土地,准备起大宅子。”
我真想在桌下踹大鲨鱼一脚,得了便宜还卖乖。猴子这时也帮腔道:“是也,为此赠与姬氏夜明珠一颗。”随后用手胡乱比划了一下,鸡蛋那么大。这王炫霖听到这儿就坐不住了,说要去上茅房,让丫鬟们伺候着,自个先失陪一会儿。
这大叔一走,我就踹了大鲨鱼一下:“你怎么把澳大利亚的事儿都跟他说了?”大鲨鱼打了个嗝:“呃,这澳大利亚又不是什么…糟了,我忘了明朝人是不知道这事儿的。你看这事儿整的。”猴子的酒也醒了一半儿,问:“连长,这怎么办。”我想了想说:“反正就他听见。没凭没据的,说出去也没人信。不过咱们以后得小心点儿,但凡涉及现代知识,都别再说了。要是传出去,咱们就得暴露。”
这王家确实阔气,好多菜我们在雷神宫里没见过。我们边吃边问旁边的丫鬟,这些菜的菜名和来历。又过了一阵子,没见王炫霖来,我纳闷儿这大叔是不是喝多了,掉茅坑里。就让身后的丫鬟去瞧瞧。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王炫霖换了一身衣服走进来。这大叔先向我们告罪:“老夫来迟教诸位贤侄久候。皆因道上一摔,且更衣而来。”然后又指了指脸和脖子上的伤痕。我瞧这伤不像是摔的,倒像是抓的。
这王炫霖敬了我们一轮酒,说道:“哎呀,三位贤侄所言之事闻所未闻,让老夫大开眼界。不知此去那澳洲大岛,所需时日几何?”
这时,猴子和大鲨鱼看着我都不说话,把皮球踢给我。我想了想说:“此去澳洲两万八千里。且走官道投漳州月港。须于此地专候红夷大船。快则一月慢则半载。乘夷船行于大洋又须两三月方至。”
他捋了捋胡子问:“诸位贤侄历尽千辛实属不易,不知可带有海外之物,也让老夫开开眼界。”我心想这大叔是要试我们的成色,随手拿出一个不锈钢雕花防风打火机,咔嚓一声,打出火苗递给他。
他目瞪口呆地双手接过打火机,用手试了试火苗,又快速缩回去。喃喃道:“真乃神物,真乃神物。上酒,快,快上女儿红。”这大叔正要把火机还给我,我让他收下,就算是见面礼。一会儿,三个俏美的丫鬟奉上三小坛酒,为我们盛上。临走时又嘴角含笑地打量了我们一番。有妖气,不带这样勾人的。
这时王炫霖举盏道:“此酒名曰女儿红,乃老夫几位孙女初生所酿。今以此款待贵客,来,饮胜!”说完就是一口干了。见他干了,我们岂能示弱?就这样连干了三大盏,我们几个头有点儿晕。大鲨鱼抱着酒坛上的彩绘看,看着看着就睡了。我再一看猴子,猴子已经躺椅子上不动了。我暗叫不好,着了这老家伙的道。刚想站起来叫黄虎,突然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
恍惚间,我以为被黄虎他们送回了雷神宫的偏殿。黑灯瞎火的,除了淡淡的檀香味儿,就是身旁一具温暖的身体。我以为是芩芩或者倩倩。管他呢,总之王炫霖那顿酒让我憋得厉害,也没管那么多,开始嚯嚯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尽兴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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