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陆凡还在省委办公室批阅文件。

等忙完手上的活，他点了根烟，静静的看着窗外。

今年烟瘾越来越大了，熬夜也长了，睡觉也容易醒了，话也越来越少了。以前一直没想过，人怎么会如此依赖一根香烟？现在明白了，在一个人感到孤独时，手指上的一点点光很温暖。

忽然，陆凡听到了敲门声，说了句“请进”！

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常务副省长顾云豪，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顾云豪笑着说道：“早就听说过陆书记的敬业精神，果然名不虚传，自从你到任以来，办公室的灯经常亮着，真是我辈之楷模呀！”

陆凡起身说道：“云豪省长谬赞了！快坐！”说完亲自泡茶。

顾云豪继续说道：“我和同志们一直想给你接个风，但你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等哪天有空了，咱们小酌几杯，我知道一家烤全羊，味道没说的，正宗草原风味！”

陆凡笑着回道：“没问题，该我请大家。到了草原人生地不熟的，工作中得靠同志们大力支持！”

“那没说的，都是为国家和草原的事业，大家自当团结一致、勠力同心、和衷共济、臻于至善！”

……

开场白说完后，顾云豪说道：“陆书记，我今天过来是想谈谈司法厅姜义忠的问题。现在干部中有一些不好的声音，说纪委不按程序办案，独断专行、肆意妄为，听了让人很是气恼，必须把这股风刹住，否则会影响全省稳定大局。”

陆凡淡淡地回道：“谣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起于谋者。等把姜义忠的问题查清楚后，谣言自会不攻自破。干工作嘛，这点委屈我还是能承受的住。”

顾云豪问道：“对于姜义忠，我还是有所了解，工作中也多有接触。虽然能力一般，但在廉洁从政方面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司法厅承担今年的法治政府建设示范创建活动，责任重大、任务艰巨，如果姜义忠没有太大的问题，我个人建议还是让他回单位主持大局。”

陆凡想了想说道：“这个恐怕不行，不瞒你说，省纪委掌握了很多关于姜义忠的腐败线索，贪腐金额不下亿元，还存在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很可能又是一个大案要案。而且在十多年前，他还酒驾肇事，致人死亡，找人顶包，性质十分恶劣。我给你透个底吧，他大概率出不去了！”

顾云豪叹了口气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顾云豪利欲熏心，糜烂到如此程度，令人痛心疾首！既然他存在严重的腐败问题，那必须一查到底！

陆书记，草原要发展，离不开稳定的政治大局和社会环境，离不开全省干部的积极作为、真抓实干，让草原变得越来越好，是我们共同的心愿，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俗话说的好，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只有合作才能共赢，避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发生。

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  想要在草原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要得到草原干部群众的拥护与追随，否则成就事业就如痴人说梦。懂得换位思考，能站在大局的角度思考问题，使双方、乃至多方的利益权衡起来，才能创造多赢局面。

陆书记，  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和草原的干部‘站’在一起，大家荣辱与共，共谋发展，共创辉煌！你也一定会所愿皆所得，所行皆坦途，多喜乐、长安宁！”

陆凡面露真诚，说道：“自从来草原上任的那一刻，我就是一个草原人了，草原就是我的新家乡。在草原改革发展大势澎湃向前的重要时刻，我能汇入这一磅礴大潮，成为其中一员，尽绵薄之力，兴万众之业，这既是我光荣的使命，又是我人生的幸运。我自然愿意和大家一道，尽心竭力、勠力同心，让草原人民有更多、更直接、更实在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我虽然来草原时间比较短，但也看出来一些端倪，这里的干部‘江湖义气’比较重，凝结起来很多小圈子，有贪腐之所为，就相互帮衬，相互掩盖，在权力的行使上，在利益的分配上，都有圈子利益之所在。至于圈子之外的人，则纷纷被排斥。

这种贪腐团伙查处起来特别困难，因为彼此之间关系特别紧密，相互包庇的事情也就特别常见。还请云豪省长指点迷津，如何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让草原的干部思想上同心、政治上同向、行动上同步、事业上同力，真正去为老百姓做实事、办好事、解民忧。”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陆凡如此不上道，顾云豪觉得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随便应付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陆凡把他送到了电梯口，该有的礼节肯定要有。

回到办公室，陆凡回想了顾云豪刚才说过的话，感觉他们必将有所行动。

这次来草原，是带着鸿涛书记的殷切期望和谆谆嘱托，陆凡岂能和谁同流合污，从根子上就不是一路人。

更何况人无杀虎心，虎有害人意，闹肚子的时候，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屁！一旦有所妥协，将来很可能会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夜已深，万籁俱寂，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梦乡之中。杜文龙美美的睡了一觉，接替监察三室主任杜泓萱，精神抖擞地继续审问省司法厅厅长姜义忠。

此时的姜义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一副萎靡不振、有气无力的样子，脸色蜡黄，显然已是疲惫到了极致。

尽管如此，他仍然咬紧牙关，靠着意志力在强撑，甚至都不敢睡着，生怕在梦中招供。

杜文龙落座后说道：“姜厅长，只有主动说清楚问题，才能迷途知返，回到正路。任何对抗组织调查审查的手段，无异于作茧自缚、自欺欺人，终究逃脱不了党纪的严惩。你也是司法系统的老人，岂能不知组织审查的严厉性？

熬得过初一，熬不过十五，何必自找苦吃呢？你的问题基本上能落实清楚，明天我就把证据拿给你看。实话告诉你，查你仅仅是手段，我要的结果可不是你，不要对自己所订立的攻守同盟过度自信，你不交代没关系，会有人主动立功的，到那时你可要罪加一等。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到那时，你贪污腐败的钱一分都不会流失，你的妻儿老小吃饭都会成问题。至于量刑嘛，说不定你会成为草原第一个死刑！”

听到这些话，姜义忠死死盯着杜文龙，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但他又无力改变现状。

过了好一会，姜义忠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杜书记，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是有报应的！再说，即使我交代了，你得考虑后果，那不是你能承担的！”

杜文龙微微一笑，说道：“知道我之前在哪个部门吗？就你说的后果，算个鸟屁，我专治各种牛鬼蛇神！不要以为我在吹牛逼，不信你就静观其变！”

姜义忠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人宁愿选择自杀，选择跳楼跳河，宁愿摔的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也不愿意在这世上多待一秒！

……

监察三室主任杜泓萱回到房间，脱掉外衣，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

刚要入睡，电话响了，杜泓萱看了看号码，无奈的接通了电话。

“泓萱，姜义忠的案子今天有没有进展？”

“云书记，您也知道，咱们办案有保密条例。”

“怎么，我这个副书记想了解一下案情的进展情况，不可以吗？泓萱，做人可不能忘本呀，你要永远记着，你是草原人，根在草原，切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还有，你为什么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心里没数吗？”

“我想做个好人呀！”杜泓萱在心里呐喊，但万事不由人，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回道：“云书记，我看姜义忠坚持不了多久了，杜书记是个高手，他亲自上手，刚才又去审讯了。”

“你给他递个话，实在坚持不下去，就只承认自己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坐几年就会出来，下半辈子依然是锦衣玉食。如果他敢‘乱咬人’，那就是死路一条，他要为他的家人着想！”

“云书记，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

……

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杜泓萱思绪万千，道路走错了可以往回走，人生路走错了还能回头吗？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招不慎，步步皆输，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顾云豪从陆凡办公室出来后，直接去了一个私人会所，省纪委副书记云长生、副省长云俊杰、政法委书记杨嘉乐都在那里等他。

进门后，看着几人期待的目光，顾云豪摇了摇头说：“冥顽不灵，谈是谈不拢，想想其它办法吧！”

云长生说道：“估计姜义忠快撑不住了，杜文龙是我们纪检系统算一号人物，姜义忠在他手下走不了几招。”

云俊杰想了想，沉声说道：“无论如何不能姜义忠开口，这件案子必须到他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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