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枳站在场中思量着到底跟谁做买卖，思绪良久不免有些头疼，偷偷以心声问道：“衣衣，你觉得呢？”

  “我觉得谁都不可信，其实我也可以保你平安离开巫山，但我知道你不想这样，对吗？”姜素衣平缓的声音响在心底，徐悲枳略微浮躁的心彻底平静。

  白首青年没有再说话，只是略微提起刀柄。

  此时，巫山地下深入万里，九幽火域中。

  方澊展露出巨大的本相，那遮天蔽日的身躯此时血肉模糊，左翼齐根而断，身子上遍布数不清的血洞，羽毛也都被烧焦，显得十分狼狈。

  方澊摇摇晃晃的勉强站在原地，身边躺着六具蛊雕尸体。

  祸乱随意的瞥了一眼凄惨无比的方澊，冷笑道：“怎么？这才几拳就受不了了？”

  话音落下，祸乱再次举拳锤下，拳锋穿过血肉，打碎骨骼，贯穿对方的身体。

  方澊再次呕出一大口鲜血，彻底趴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道：“晚，晚辈，无颜，面......”

  “面对老祖宗......”

  祸乱毫不客气，再次举拳捶杀，将他的脏器全部捣碎，“这种话就不必多说了，不争气的后辈，付出生命吧。”

  大长老的眼神变得空洞，最后一抹生机也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曳。

  初代大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禁感叹道：“这种程度也配叫做大妖？当时还不如不留下血脉传承啊，蛊雕族后继无人，还不如一个人族小子。”

  “咳咳。”

  方澊咳出两口鲜血，双拳紧紧攥住，双目充血，面目狰狞，周身乍然升起团团火焰。

  心中升起一股决绝之意，方澊迸发出滔天怒火，竟然拖着残躯一点点站起身。

  祸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次出拳。

  “如今的蛊雕族是我们的蛊雕族，不是老祖宗的蛊雕族了，仅仅是看到我们几个族中的老头子就矢口否认整个族群，老祖宗，你错了......”

  方澊收起本体，化作人形，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声音虚浮但却充满了坚定之意。

  初代忽地朗声大笑，啼笑皆非的说道：“我错了？还从来没人敢说我错了，那就让我看看你还能挨过几拳吧,道理是用拳头来讲的。”

  初代蹬地暴起，抡拳向下捶杀，势大力沉，气冲斗牛！

  “燃！！！”

  方澊仰天大吼，提炼体内每一寸精气，全部供给九幽冥火，就连生命都开始燃烧，只为了刹那的火光！

  周身漂浮的火苗全都暴涨，火光跳动，冲天而起，甚至数量堪比九幽火域中小半的火种。

  海量的九幽冥火将初代逼退，方澊大口喘息，不断呼出白色蒸气，他献祭了所有，体内的血液、骨骼、脏器全部都在燃烧，道灵与神魂也在大片消散，这是蛊雕族大长老生命中的最后一搏！

  “天赋神通勉强过关，再试试你的肉身吧。”初代揉了揉烧红的拳锋，淡然道。

  随即对面也升起一道盛大的火焰，两者交融，将方澊的天赋神通暂时牵制。

  炙热的火焰中央，两道残影不断交织在一起，那是方澊和初代的身影，他们太快了，快到身后数不尽的残影生生灭灭，这是飞禽妖族与生俱来的急速。

  不出一百个回合，方澊就败迹已显。

  他本就身受重伤，燃烧生命也只能增益九幽冥火罢了，对肉身没有任何提升，甚至还有所减弱，如今是在靠自己的意志力硬挺，也是在拿生命博弈，只要自己能坚持到老祖宗心中的标准，那他一定不会死的，祸乱不会看着自己欣赏的后辈死在自己眼前，他可是初代啊，哪怕只剩下一缕生机，祸乱也可以将他复活！

  大长老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体被打的破破烂烂，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曲折，胸前出现三个硕大的血洞，甚至都能看到他的心脏在跳动，不过节拍却越来越慢，似乎下一刻就要停止。

  啪——

  祸乱一个巴掌抽在方澊的脸上，冷声喝道：“就这点本事也敢自称是我的后辈？！”

  方澊的左眼被扇爆，一道殷红的鲜血顺着脸庞流下，他艰难的抬起左手，虚握成拳，轻轻的打在初代的胸膛。

  初代毫不客气，右手抓住他的左臂，瞬间拧断，可方澊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随即直挺挺的栽在初代的身上。

  祸乱看着眼前浑身血污的男人，没有把他扔到一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慢，方澊已经丧失了意识，可还是本能的张大嘴巴，一口咬在初代的肩头。

  祸乱见状一怔，随即忽地大笑，提起方澊的身子，一把扔在九幽冥火中，

  “迎来你的新生吧，我的孩子......”

  整片火域开始急速收缩，慢慢凝聚出两个奇点，一左一右，火焰中孕育着两道人身，正是方澊和肖博，在几近无穷的九幽冥火中炙烤肉身，淬炼魂魄，洗练道灵。

  而初代的身子却开始大片大片的破碎，化为点点光华，略微纤瘦的身躯中飞出无数的白色荧光。

  荧光静静的落在风中，那是初代蛊雕祸乱，是他最后的肉与魂的消散。

  其实如果祸乱想的话，它可以继续维持百年时间，等待肖博再次前来为自己加持秘境，从而继续留存世间，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遇到了一个足以托付九幽冥火的年轻人，肖博。

  更值得他庆幸的是，他又遇到了一个足以托付最后福泽的蛊雕族后人，方澊。

  虽然这位蛊雕已经年近万年，步入了妖族生命中的耄耋之年，可骨子里的东西却一点都没变，祸乱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弱小的自己，所以把最后的福泽全部留给方澊，没有一点留恋的离开了这个世间。

  祸乱，无愧初代之名，更无愧自己留下的种族，真大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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