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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替代


人都走了,陆呦也不想再呆在被陶希言搞的乌烟瘴气的书房。低头嗅了下领口的尼古丁味道,有些刺鼻,陆呦回到自己卧室简单冲澡换了身衣服。

  医生是没有休息的,虽然他人在假期,没有手术。但是科研资料,手底下带的学生的论文,近期患者的病历都堆积着等他一样样的看。

  家里是没有第二个书房的,这套婚房装修的时候,陶希言特意跟设计师交代只预留了一个书房,办公时间都要跟他黏在一起。

  陆呦没有躺床上看东西的习惯,医学资料缜密严谨,注意力不集中是对患者的不负责。想来想去,后院的小凉亭最合适。

  院子里栽了一棵梨树,现在四月,正是开花的季节,洁白的花瓣一簇簇立在枝桠上,空灵飘逸,五角星的红褐色花蕊在春风的拂动下轻轻摇曳。

  这棵树是去年新房装修好那日,陶希言握着他的手一起填的土。

  陆呦小时候的那个家,院子门前就有一棵大大的梨树,母亲那时候还没有生病,带着他在树下,冬日赏雪,夏日纳凉,那是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陶希言当时说,四月结婚最好,梨花一开落在发间,他们才算共白头。

  陆呦站在树下仰头往上看,满目洁白,沉浸其中。一阵风吹来,花瓣裹挟着馥郁的香气打着旋悠然落下,擦过眉眼,滑过鼻梁,零零散散的铺了一地。

  刘嫂透过落地窗,见陆呦在树下站了半天,叫人挪了个藤椅过去,上面还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

  陆呦难得享受了几个小时的清静,直到太阳下山,看不清纸上的字,才准备收拾东西回屋。

  “哼嗯……”

  陆呦侧耳仔细分辨,声音是围墙方向传来的,听起来像是宠物幼崽虚弱的叫声。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看书太沉浸,竟然没注意到。

  夜间的风凉,陆呦拢着领口绕到外墙,循着微弱的动静找发声体。一只通体黄色,毛还没有长长的小狗崽躺在草丛里边发抖边哼唧。陆呦四处看了一圈,没有狗妈妈,  应该是被遗弃的。

  傍晚温度低,小狗怕冷,叫声越来越无力,没人管恐怕都活不过今夜。陆呦呼吸顿了顿,脱下外套小心的将它包裹起来,双手捧回家。

  厨房里有鲜牛奶,陆呦稍微了一下。小狗饿极了,盆底都舔的干干净净,小肚子吃的圆鼓鼓的。

  陆呦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可惜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家,所以没有机会养。

  小黄吃饱了也不打蔫了,对这个救命恩人特别好奇,绕在陆呦脚边撕咬着他的裤腿,一人一狗在客厅玩得高兴。

  陶希言进门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个画面。

  小黄也不认生,听见有人走近,一扑一扑的跳过去,蹦到陶希言的脚面上。

  陶希言刚才带着气出门,跟朋友在酒吧喝了几杯,反应有点迟钝,那团黄色东西伸出湿滑的舌头在他拖鞋上舔了半天,他才发现那居然是个活物。

  有洁癖的人基本都受不了家里有掉毛的东西,陶希言也一样。

  小黄被一脚踢开,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出去老远,原地打了个滚,它以为是主人在跟他闹着玩,没事狗似的站起来还要跑回去。

  陆呦生怕陶希言再踢它一脚,赶忙跑上前给小黄捞起来抱在怀里。

  出门一趟家里竟多了个活物,陶希言指着陆呦怀里那团毛茸茸没好气的说道:“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陆呦自知理亏,没什么底气的小声解释:“院子里捡的,大概是小区里的流浪狗生下之后遗弃的。”

  “扔出去!”陶希言沉声命令道。

  小狗像是感知到自己即将被抛弃的命运,在怀中哼唧了一声。

  陆呦心软的不行,露出为难的神色。

  “快点!脏死了。”陶希言不耐烦的催促。

  按照陶希言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要是不同意小黄留下,陆呦是看不住的。可跟小黄玩了一晚上,都有感情了。

  陆呦小心翼翼的尝试着跟陶希言商量:“我想养行么,明天我就准备个笼子,保证不让它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弄脏家里。”

  “它这么小,扔出去活不了的。”

  “我保证给它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当做我留在这帮你的交换条件可以吗?”最后这句话他是羞于说出口的,感情不是明码标价用来交换的物品,可陆呦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能说服男人的理由了。

  陶希言还是没有表态。

  小黄两只前爪不安的抱紧陆呦的胳膊挠了几下,锋利的爪尖在皮肤上留下了几道白痕。

  陆呦跟陶希言一起长大,生活在一起快十年,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也懂的用什么法子讨好最有效,原来……也做过。

  吸了口气,放低了姿态,抬眸看向陶希言的眼神落寞中掺了点祈求:“言哥,我真的想养。”

  陆呦这声“言哥”一喊出口,陶希言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叫嚣着,兴奋着,让他把面前的小白兔狠狠的撕碎,揉捻,占为己有。

  陶希言的胸口烧的厉害,理智和本能在他体内博弈,他不敢回应,生怕一张嘴就泄露了内心汹涌的欲望,径直走上了楼。

  激动的不是只有陶希言一个人,他走后,陆呦坐在地板上恍神了好久。

  他很久没有这么叫过了。

  高中时,陶希言的朋友总嘲笑他是小跟班,跟屁虫,陶希言偶尔也会跟着一起故意逗他,让他喊声言哥听听。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为这个自己独享的称呼窃喜,言哥,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叫,他是唯一的是特殊的,

  陆呦对这两个词有着谜一样的执着,因为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这丁点的例外,就足以勾的他奔向那个危险的怀抱,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义无反顾。

  直到一次事后,陶希言去洗澡,他误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一声软软的言哥。

  那一刻,他才知道,这并不是独属于自己的称呼。

  是啊,连人都是替代品,称呼又怎么配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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