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已经下了好几场雨，一场比一场寒凉。

  扶生羽走进大门，随时把伞递给一旁的女仆，裹挟着一身寒气到了客厅，倒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喝下，才觉得舒服了两分。

  家里兔子繁殖地过于猖狂，每天给兔子割草的人都需要两个，不然实在不够吃。

  今年扶风堡内部的福利就加上了一人一只兔子，处理过后的皮毛刚好给青云做了一张毯子。

  现在青云就窝在颜色杂乱的毯子里犯瞌睡，扶生羽看她那懒怠的模样没忍住勾起了唇角，转个身去换了一套家居的衣服。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回到客厅的时候青云正双目失神地啃着新出来的甜瓜。

  他发完了今年的过年红包，那些糙汉子们现在都准备下山回家过年了，山下温歌吟的厂也在发红包，大概一家人和和美美能过个好年吧。

  “今年就咱们俩过年好不好？”扶生羽伸手去捏了捏青云的后脖颈，又拍了拍她的背叫她坐直一点。

  身体坐直果然精神了点，青云点点头，“好呀。”

  下午的时候扶生羽就开始准备晚上的菜，青云跟在他的身旁，看着像一条小尾巴一样，没有什么作用但就是可爱的青云，扶生羽忍不住叫她做一些很简单的事情。

  “青云，从消毒柜里再拿一个盘子出来。”

  青云用力拉开柜门，从里面挑了一个描金釉下彩的小花盘子，再踮脚从台面把盘子推到台上去。

  “爸爸，你会做好多菜啊。”青云看着一米宽的台面上放满了食材，不由惊叹了一句，她只会做一些勉强能维持生命体征的食物。

  扶生羽挑了挑眉，眼角眉梢处都流露出得意，“幸好我小时候琢磨的多，现在就可以给青云做很多好吃的。”

  青云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我还想吃个炖蛋。”

  扶生羽的笑容不变，去冰箱里拿了两颗鸡蛋，“有了青云我才知道，上天给予的一切，果真是一场恩赐。”

  这样煽情的话青云是听不下去的，一听到耳朵里，眼睛就忍不住泛酸，她拿着打蛋器抱着碗走到旁边去搅蛋液，假装没有听懂这话。

  可以加热的桌垫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坐在餐椅上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扶生羽把最后一盘熏鱼端了上来。

  “这叫年年有鱼（余）。”

  倒好了饮料，面对着一大桌子热腾腾的菜，青云竟然不知道从哪里下筷子。

  扶生羽看着这一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从来没有一次性做过这么多饭菜，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多食材让他游刃有余。

  “尝尝这个吧，你最爱的黄豆蹄花。”

  乳白色的汤汁，煲的裂开的黄豆和风干的腊猪蹄，既有豆子的香味，又有腊味这种独特的风味，青云很爱吃。

  “真好吃。”青云夸道。

  在家里吃的饭和在外面吃的是不一样，即使家里每一顿饭菜的佐料分量不尽相同，但吃着就是同样的味道。

  “我第一次做这个，没有厨师叔叔做的好吃。”被这样真诚地夸赞厨艺，扶生羽有些无措，下意识地抬举别人。

  豆子绵软有些沙沙的，咽下去的时候会粘在喉咙上，不太舒服，青云喝了一口汤顺了顺，想着怎么用话语表达出来，他们两人做的饭菜给她的感觉是不同的。

  “嗯，不一样，爸爸做的饭吃着更暖和。”青云皱着眉表述，“厨师叔叔做的饭是方方正正的好吃，爸爸做的是一个圆，更舒服。”

  扶生羽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下来，意思就是厨师做饭是一种工作，所以尽善尽美的可口，他做的饭虽然没有那样好，但是因为是他做的，所以好吃。

  本质是他是青云的爸爸，青云感受到了他赋予的感情，所以会觉得暖和舒服。

  吃到快饱了的时候，青云看着依旧是满满一大桌的饭菜时皱眉，“吃不完了，我们明天要吃剩饭剩菜吗？”

  “没关系，吃不完待会我把这些拿去喂狗。”

  扶风堡是有狗的，但是青云没见过狗，扶生羽只说是那条狗很凶，不认人，会咬人的，青云就不好奇了，她是喜欢狗狗，但不喜欢恶犬。

  “那我们明天吃什么？”青云又问，在她的记忆里，年初一到年初三都是不能动刀的，说是不吉利。

  显然扶生羽也是知道这个习俗，他以前是不在意的，但是从青云刚回来的时候，他就没有在这三天动过刀了。

  “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在冰箱里保鲜着呢，明天拿出来做就好了。”

  吃完饭才发现雨早停了，扶生羽换了身衣服拎着泔水桶出门了。

  现在整个扶风堡里剩下的人很少，除了几个年纪大的，就是家里已经没人了的，青云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有些害怕。

  对付害怕青云有个办法，那就是唱歌，一来是有的歌能唱好满脑子都是自己真厉害，二来是有的歌唱得七上八下的能把自己逗笑，三来就是有些歌只要喊出来就能壮胆。

  其实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害怕鬼都是想一些不想活了的事情，这个素材多很容易，接着就发现活都不想活了，鬼算什么东西。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青云大声唱道，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红歌，只要声音大就不会走调。

  扶生羽一回来就听到青云唱歌，唱得他血液滚烫，内心冰凉，她怎么知道他那个酒吧和唱歌一体式的娱乐场所黄了?

  看到扶生羽走了回来，青云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又不是唱到什么地方去了。

  等到青云偃旗息鼓沉默下来，扶生羽鼓起了勇气也唱了自己最喜欢的歌，那算是他有心情听得第一首歌，是当年风华阳救他于危困后在车上放的歌。

  父女俩是一脉相承的五音不全，这种找不到调的歌声的确不好听又有点好笑，但青云没有笑出声，只是露出一个乖巧地笑容，被人嘲笑的滋味并不好受，能轻易击毁所有的勇气。

  “忘记后面是什么词了。”扶生羽坐到青云的身旁，自从他被嘲笑过一次之后，从来都没有唱过歌。

  “爸爸唱歌也找不着调，但是这件事既没有触犯法律也没有违法道德，如果别人说你唱歌不好听，这是一件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唱歌是因为此情此景你想唱歌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歌就是让人来唱的，你不用觉得哪里不好。如果别人说你唱歌不好听，我来教你吧，那我们感谢他们的热情帮助。”

  顿了顿，扶生羽又说：“如果有人说你唱得真难听，以后都别唱了吧之类的，那是这个人没有品德，在不触及共同利益社会公德的前提下，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做任何事。”

  这些话听得青云心里暖暖的，“我不能做最后一种人，我唱歌也不好听，那我可以说，爸爸，我们一起来学吧。”

  扶生羽摸了摸青云的头，“那我们一起学。”

  烟花在外面炸响，五颜六色的烟花映照在夜空，映照在窗上，扶生羽揽着青云唱着他们自己的歌。

  他们又不是靠唱歌赚钱的，要什么如听仙乐耳暂明，他们只需要慢慢地进步就好了，即使一生都无寸进，那又如何，本来只是为了自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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