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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产继承(十二)


第12章

  “吴妈妈,难道你忘了是谁将你提携起来的?”

  吴妈妈道:“自然没忘,婶娘做过什么,我不敢忘。”

  林茵然看向杏儿,杏儿此时脸上一副看戏的表情。

  林茵然气得一甩袖子,“好,好得很,我不拦着你奔大好的前程。”

  吴妈妈:“谢婶娘。”

  林茵然挥袖转身,看到身后的音儿还有另一个她叫不出名字的女仆,道:“你们干脆也投奔他们,去奔你们大好前程去吧。”

  音儿和另一位姑娘忙低下头。

  这位姑娘是音儿的表妹,耳朵不好使,话也说不利索,音儿当初拜托吴妈妈,才在府中给她谋了一份差事。

  音儿则是林茵然一手提拔起来的,她对林茵然有感情。

  所以今[ri]通知各院到后花园听训,她才没带着妹妹前往。

  如今婶娘在气头上,两人不敢触霉头。

  林茵然带着自己身边仅剩的两个丫鬟离开后花园。

  杏儿道:“你跟我去见公子。”

  吴妈妈恭敬道:“是。”

  杏儿是后院的女管事,请吴妈妈回来帮手,吴妈妈的地位也是略低于杏儿,她对杏儿该有的恭敬还是要做到位。

  杏儿领着吴妈妈,穿过回廊,走过前花园,来到前院的书房,平[ri]里公子和平安就在此处处理各地送来的信件,以及账目等。

  杏儿让吴妈妈等在门外,她进书房去通报。

  前脚杏儿刚进去,后脚里面就传出声音,喊吴妈妈进去。

  吴妈妈进入书房,庭渊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摆了许多册子,都是各地送来的信件,老爷子在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各地的生意由各地的掌柜负责,每十天要送一封书信,由他们庭家合作的信史去收,集中起来同意送到居安城,大多都是生意上的要紧事。

  庭渊合上册子。

  吴妈妈见如今的庭渊,心中不禁感叹,落水至今不过半月,看起来就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吴妈妈给庭渊行李,“公子。”

  庭渊道:“吴妈妈,坐吧。”

  吴妈妈忙摆手:“不不不,我站着就好。”

  庭渊给平安使了一个眼[se],平安立刻给吴妈妈搬了一把椅子。

  吴妈妈这才坐下,还不忘感谢庭渊,“谢公子。”

  庭渊平[ri]里待人和善,无论是从前的庭渊还是现在的庭渊,若说没变的,就是这一点,庭渊笑着和吴妈妈说:“不必紧张,我既叫杏儿去找你,便不会为难妈妈。”

  吴妈妈听他这么说,却安心不下来,任谁会不怕这样的一个厉害人物,半个月就夺回了管家权,从前[xing]格绵软,现下雷厉风行,有手腕有计谋,这样的人,就算是面上笑着,背地里指不定在谋划什么。

  吴妈妈早在赶杏儿出府那天就已经见识到庭渊的厉害,而那时的庭渊,不过是略微用了点手段,就让她差点被赶出府,如今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婶娘一家彻底没了权力,还把堂公子的命捏在了自己的手里,这样的一个人,吴妈妈怎可能不害怕。

  庭渊:“想必杏儿已经和妈妈说了我的打算,吴妈妈既回来了,想必是同意了我的要求,那便请妈妈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签下一份证词,将来对簿公堂,妈妈还得为我作证,当然,也不会让妈妈白干,从前妈妈在府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如今只高不低,工钱也会比从前好。”

  吴妈妈:“谢过公子。”

  庭渊:“该是我谢妈妈愿意出手相助。”

  漂亮话庭渊最是会说,能用最低的成本干成最大的事,给足了面子说上几句漂亮话,算不得什么。

  庭渊从不是个爱面子的人。

  吴妈妈倒是没想到今[ri]的庭渊如何可亲,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婶娘做的烂事全都说了出来,平安负责记录,整整写了十张纸。

  庭渊拿出红泥,让吴妈妈每张签字,摁手印,又将十张抹开,按照现代盖骑缝章的方式,让吴妈妈多摁了一个手印。

  吴妈妈没想到庭渊如此谨慎,她照着庭渊的要求做了。

  此后一段时间内,林茵然一家的[ri]子是越来越难过。

  吴妈妈回府六七天的时间,庭渊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林茵然和庭昶也拿不准吴妈妈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干的事情告诉庭渊。

  若是说了,庭渊也应该有所行动,但偏偏一切照旧,除了他们从前的特权和地位没了,院里其他仆人也都纷纷去了别的院子,如今院子里剩下的也就只有音儿和音儿的妹妹。

  从前院里人多,音儿是二等女仆,在院里的地位仅次于吴妈妈,许多事情都不用自己做,院里的女仆会巴结她,好处很多。

  如今不同了,院里只有她和妹妹,从前衣服府中有专门洗衣服的洗衣仆,从吴妈妈回来那[ri]起,她送去洗衣房的衣服人家就不肯帮她们洗,要他们自己洗,厨房给他们做的饭菜,也是府中一等仆人的份例,比吴妈妈没回来之前还要差。

  婶娘要省钱,就要她出去市场买食材回来做,有事洗衣服,又是要做饭,还要伺候婶娘的生活起居,院里的花[cao]得打理,落叶得清扫,屋里的家具得擦,从早起忙到天黑。

  吃不好,睡不好,几天时间,音儿的手都粗糙了。

  从前婶娘对她有知遇之恩,大家离开院子各奔前程时她没走,从前十个人干的活,现在她和妹妹两个人干,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趁着去厨房取吃食,音儿特地将自己攒下的首饰包起来。

  如今的杏儿满头珠钗,穿金戴银,衣服料子也是极好的,丝毫不逊[se]婶娘平[ri]里穿的。

  平[ri]里杏儿在后院巡视,身边除了吴妈妈,还要跟两个女仆,是公子专门挑了指给她打下手的,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伺候杏儿的。

  音儿知道每[ri]午饭杏儿都会去厨房盯着公子的吃食,以防有人给公子下毒。

  因此今[ri]她特地选了时间,趁杏儿在厨房,去找杏儿。

  再见杏儿,就不能称呼名字,得喊周管事,虽别扭,音儿也别无它法:“周管事好。”

  杏儿看向音儿,几[ri]不见,她倒是憔悴了,看着似乎也瘦了。

  杏儿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音儿走近了几步,上前拉住杏儿的手,“周管事,让我到你的身边做事吧。”

  杏儿:“当初重新分配人手时,你不是坚持留在婶娘身边吗?”

  “从前是我鬼迷心窍,我的好妹妹,看在我们曾经共事,我对你也不差的份上,你帮帮我。”

  杏儿考虑到音儿是林茵然一手培养起来的,也没忙着拒绝,“你让我想想吧,明[ri]给你回复。”

  见杏儿没拒绝,音儿忙把自己包好的首饰给了杏儿,“好妹妹,就拜托你了。”

  杏儿看着手上用红布包着的东西,也没和她客气。

  转头给庭渊送饭时,杏儿将东西给了庭渊,“公子,这是婶娘院里的音儿给我的,她想让我给她安排去其他院里,我看这些[ri]子婶娘[ri]子不好过,她的[ri]子也不好过。”

  庭渊打开红布,里面放了两把珠钗,一副耳环,还有个手镯。

  这些东西庭渊估摸也是过去一点点攒下来的,八成是音儿身上为数不多的财务,能全都给杏儿,说明是真在林茵然那边待不下去了。

  庭渊这几[ri]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原想着让吴妈妈或者是杏儿挑个时间,去策反音儿,让她做卧底,现在正好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他和杏儿说:“你收下吧,这些东西倒也不差,你若是不喜欢,将来赏给手下的姑娘们也能落个好名声。”

  这些东西确实不差,但和杏儿头上的比起来,那还是差远了。

  杏儿的行头是按照富户家的小姐装扮的。

  “是,公子,那音儿那边,我给她安排到什么地方合适?”

  庭渊:“你去告诉她,让她暂时留在婶娘身边,帮我盯住他们,婶娘那边有什么动向,让她和你汇报。”

  音儿本就是林茵然身边的心腹,吴妈妈已经判出林茵然身边,即便再回去,林茵然对吴妈妈的信任程度也会下降,论可行[xing],音儿比吴妈妈更适合做卧底。

  隔[ri]杏儿将庭渊的意思转达给了音儿,并承诺她,过些[ri]子给她安排好的去处。

  音儿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按照杏儿所说,给他们做卧底。

  又过了七八天,庭渊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这几[ri]林茵然那头已经坐不住了,长期在这种环境里生存,从前的地位不复存在,谁都能踩上两脚,庭渊估摸着他们的耐心也到底了。

  庭渊同平安说:“你去安排一下,三[ri]后我们出城,去寺庙祈福。”

  平安道:“公子,如今这情况,出城怕是不安全。”

  庭渊要的就是不安全,“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给他们创造机会,我们又怎能将他们扳倒呢?”

  他这么一说,平安顿时就明白了。

  公子这是要给他们下套,引诱他们来对公子不利,这样公子就能够把他们一举拿下,扭送官府,等待他们的下场只有死。

  平安高兴地说:“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庭渊:“明[ri]你出府去一趟镖局,请他们帮忙,雇他们保护我们。”

  平安:“好。”

  庭渊[jiao]代了平安后,平安立刻大张旗鼓地在府中宣扬起这件事。

  一个时辰都不到,府中的人都知道,三[ri]□□渊要出府去寺庙祈福。

  庭渊最近状况看着不错,前些[ri]子僧人入府为他诵经祈福,他说是僧人们诵经祈福的功劳,所以要去寺庙还愿,顺带祈福。

  这个理由可信度非常高,往年庭渊也会出府上寺庙祈福。

  音儿将这件事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了林茵然。

  林茵然仿佛看到了机会,她前一天夜里还在苦恼,应该怎么搞死庭渊,如今庭渊就给了他一个机会。

  “庭渊三[ri]后要去寺里祈福,这件事你听说了吗?”她问庭昶。

  庭昶点头,他这些[ri]子多数时间都是和庭渊在一起,有时会在城里的铺子里巡视,毕竟名义上他还是管家。

  林茵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次是个好机会,若是错过这次,就没有其他的机会了,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可就成年了。”

  如今管家权和所有财产都[jiao]给了庭渊,等庭渊满了十八,继承会自动完成。

  林茵然,“你看他这些[ri]子的状况,看着一天比一天更好,说不准再过十年,他都死不了,璋儿不能等了。”

  庭璋要进京赶考,明年开年就要出发,他们需要钱,也不能任由庭璋的认罪书留在庭渊的手里,让庭渊拿捏他们。

  庭昶这些[ri]子在庭渊身边,毕恭毕敬,气也没少受,居安城内的铺子现在都知道,管事的人是庭渊,他去巡视,铺子里的人对他爱答不理。

  府上的人也不怎么尊重他,因为庭璋推庭渊入水,犯了死罪,现在谁见了他都能踩上两脚。

  府上这么多人见到那[ri]的情形,亲耳听到庭璋承认推庭渊落水,不早解决了这件事,重新夺回管家权,将来真等庭璋高中,这些人都可能给他们来上一刀。

  林茵然见庭昶迟迟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别给我说你又怂了,这事关你儿子的前途!”

  “杀!”

  庭昶拍板。

  他考科举屡次不中,这是他的心结,如今他儿子有机会,他不会让人挡了他儿子的路。

  庭昶下定决心,一定要除掉庭渊。

  思索了一会儿,林茵然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听说城郊有一帮山匪打家劫舍,去年我带璋儿去寺庙祈福就遇到了他们,明[ri]你去找他们,多出点银子,让他们埋伏在庭渊去寺里的必经之路上,等庭渊他们路过,直接将他们全都砍死。”

  这群山匪本就是犯了事才躲进山里的,之前县令剿匪都拿他们没办法,附近的山太大了,根本堵不住他们。

  这些人,只要钱给够了,让他们杀个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事成之后,多给些钱打发了。

  庭昶觉得林茵然这个主意很不错,到时候可以推到山匪身上,将他们摘除在外。

  城外山里有山匪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抢劫杀人的事情光是去年就发生了十几起,庭渊出行马车随从至少要带二十个人。

  庭渊身体不好,山脚至寺庙有一千八百个台阶,庭渊自己根本走不上去,往年马车到了山脚下,都是仆人用轿子将庭渊抬至寺里。

  此次庭渊去寺庙祈福,和往年一样,轿子和府上的护院跟庭渊一起出行,这才有这么大的阵仗。

  这样的排场,山匪打劫他们很合理。

  这可以说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林茵然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庭昶,“这是定金。”

  庭昶看到面值时愣了,“你确定要给他们这么多吗?”

  林茵然,“给少了他们容易变卦,你告诉他们,一千两只是定金,事成之后,会再给他们九千两。”

  这些山匪就算是打家劫舍,一万两也是他们遥不可及的钱。

  谁不想拿着钱财,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生活?有了这笔钱,他们就可以远走他乡,不用做山匪。

  庭昶还是有些舍不得,“之后璋儿有的是用钱的地方,我们手上也没多少钱了。”

  林茵然笑着说:“庭渊死了,他的就是我们的,到时候你还在乎这点钱吗?一季的纯利润都比这个多。”

  庭昶将钱收好。

  窗外,音儿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中午杏儿特别提醒了她,未来这几[ri],一定要时刻盯住婶娘。

  结合公子要出府,音儿又怎会猜不出来,这背后是公子的计谋。

  因此她选择不睡,时刻盯着他们的动静。

  今[ri]的辛苦,明[ri]必然会有回报。

  如今她听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想来往后在府上的[ri]子能好过的不是一星半点,吴妈妈那样的人都能在公子的手下混的风生水起,又何况是她呢?

  她也知道不少婶娘背地里干得坏事。

  音儿夜里不敢去找杏儿,怕惊动了婶娘,等到婶娘他们睡了,音儿才回房。

  隔[ri]一大早,她就去找了杏儿,将自己听到的全都如实禀告。

  杏儿顺手就递给了她一个上好的玉镯,比她之前那些首饰加起来都还贵。

  随即杏儿等庭渊醒后,就将事情告诉了庭渊。

  庭渊知道他们肯定会有动作,他当初预测可能是找杀手,却没想到是找山匪。

  若是找山匪,事情可就简单了。

  庭渊把平安找来,“今[ri]你顺便也去一趟县衙,告诉县令这些山匪的行踪,让他到时候带上人马,与我们合力,将这群山匪一网打尽,也将堂叔堂婶一并拿下。”

  平安:“县令会相信吗?”

  庭渊道:“我们庭家的名声作保,应该会相信,即便他不相信,我们也有准备,护院加上镖局的人,胜算还是很大的,镖局的兄弟们各个身强体壮,能走镖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些山匪欺负弱小还行,遇到比他们强大的,难。”

  杏儿问:“我们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堂叔爷可以出钱买通山匪杀公子,我们也可以出钱买通山匪不杀我们啊。”

  “这样山匪岂不是白白赚钱?”

  杏儿一想还真是。

  庭渊:“这些山匪祸害百姓,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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