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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棋盘


黑泽阵无法读懂当时的心情,是愤怒还是失望,亦或是仇恨?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几乎将掌心掐出了血。

  正在这时,一位长相普通但气质温和亲切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黑泽,你好。我是玛歌,是你的新一任教官,今后将负责你在组织里的学习和生活。”

  “教官?可是斯皮亚图斯大人……”

  斯皮亚图斯说过要教导他的。

  黑泽阵眼瞳颤动着,偏过头看了看那人离开的方向。

  闻言,玛歌笑了笑,像是在瞧一个年少不经事的孩子,解释道:

  “斯皮亚图斯大人收你当属下,会教导你关于顶级杀手的秘密手段,在这方面,我们这些人完全帮不上忙。可其余的一些知识和技能,你还是要在基地中学习的。”

  “你还在成长期,所需的各种资源都可以通过我向组织申请哦。如果情绪上有压力,也可以来找我倾诉,这是我的职责。哈哈,黑泽君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亲近的生活老师~”

  玛歌很和蔼,是大部分人心目中母亲的样子,但黑泽阵对她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

  他面上露出一副尊敬的表情,心中却一扫刚才的迷茫,仔细琢磨起谢伊临走时说的话——

  [在组织里,你要和我保持距离。]

  [记住,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斯皮亚图斯对待黑泽阵非常恶劣,他甚至将黑泽阵丢到兽群里取乐。]

  [会有BOSS的人来向你问话,那会是个探查人心的专业人士,你要注意提防。想想我曾经教给你的东西。]

  [你会演戏,对吧?]

  [过段时间来接你。]

  ……

  正在他思索时,身边的女人突然蹲下身体,用一种心疼的目光扫视他身上的伤口。

  略微粗糙的手掌也轻轻放在他的肩颈处,像一条阴暗的毒蛇。

  黑泽阵移开视线,肌肉一阵紧绷,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不自在、警惕厌恶却又不能后退的别扭姿态。

  听见玛歌问他是怎么受的伤,黑泽阵起初还坚决不愿回答,但在她搬出BOSS这座大山后,他就略显犹豫地开口,实话实说——

  斯皮亚图斯让他和一头棕熊搏斗,这是他逃跑时受的伤。

  然后,玛歌叹了口气,带领他向基地医院走去,路上一直在旁敲侧击他和斯皮亚图斯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细节,还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暗暗指责斯皮亚图斯冷血残忍。

  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将自己和黑泽阵的立场捆绑到一起,成了一起讨伐恶势力的盟友。

  不过,接下来她又话锋一转,赞扬起斯皮亚图斯的强大,又说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宝石不经过切割又怎么会释放绚烂的光彩,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对于玛歌的问题,黑泽阵挑拣着回答,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

  对于玛歌言语中的深意,黑泽阵面无表情,只是眼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丝赞同的目光。

  等到身上的伤处理好后,玛歌又给他安排了一间卧室,住宿条件比之前新人营里的情况好太多了。

  最后,她递给了他一张课程表,叹道:

  “斯皮亚图斯大人不愿意教导你的时候,你就按照这上面的安排在基地里进行学习吧。通讯器我也给你准备好了,里面有我的号码,欢迎黑泽君随时联系我。”

  “谢谢您,”黑泽阵接过来,又问:“请问任务方面……?”

  “那要看斯皮亚图斯大人是否愿意让你参与进他的任务里。”玛歌耸耸肩膀,表情很无奈,“大人的独占欲很强的,我不敢对你的事插手太多。”

  “不过,黑泽君,”她突然一脸严肃道,“你是BOSS看好的新人,组织是你永远的后盾,明白吗?”

  黑泽阵表情空白了一瞬,最后目光坚定地点头道:“明白。”

  玛歌欣慰地离开了。

  黑泽阵锁上房门,因为担心房间里有隐秘的监视器,所以不敢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只能假装疲惫的样子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这时,他感觉后背上传来一阵凉意,原来冷汗已经将衣服浸湿了。

  黑泽阵的神色很复杂,如果不是谢伊的提醒,他恐怕不能深刻体会到玛歌的恐怖。

  这个女人就像邻居家的阿姨,看起来平平无奇、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这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她至少通过瞳孔、脉搏、微表情、言语漏洞等方式试探了他五次。

  若不是谢伊之前教过他相关的知识,他恐怕早就暴露了。

  玛歌输就输在看轻了他,也看轻了他和谢伊之间的关系。

  不过,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争斗吗,只是窥到冰山一角,他就已经不寒而栗。

  黑泽阵此刻才发现,自己早已变成了一颗棋子,落在组织这面棋盘中,被BOSS和斯皮亚图斯两人操控着博弈。

  ——

  玛歌将厚厚的书面报告给BOSS发送过去,而后弯着脊背恭敬地等待。

  过了片刻,扬声器里传出模糊的电子音,声音异常诡异,像是乌鸦的嘶鸣,听得人心里发紧。

  “近距离接触后,你认为黑泽这孩子怎么样?”

  玛歌答道:“非常有潜力。敏锐,能察觉到我的试探;忠诚,就算被上级虐待,也没有特别仇恨的情绪;聪明,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识时务,他听出了我的暗示,立刻向您表达了忠心……”

  种种优点像不要钱一样从玛歌的口中流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黑泽阵的亲妈呢。

  BOSS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和斯皮亚图斯相比呢?”

  “这……”玛歌脸皮抽了抽,“我没有资格讨论……”

  “说。”

  玛歌冷汗都下来了,疯狂头脑风暴:“……额,从能力方面来讲,二者当然没有可比性,毕竟斯皮亚图斯大人已经是完全体了。”

  “但有一点他们是不一样的!那就是家世!黑泽阵出身低贱,面对您时,性情会更加柔顺卑微……”

  天呐,  她在说什么猪话呀!今天不会死在这吧!

  但结果和玛歌的担忧完全不同,BOSS听后竟然没什么表示,直接闭麦离开了。

  这让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但又摸不着头脑,不懂这两个最为尊贵的大佬到底在打什么机锋。

  ……

  对于玛歌的回答,BOSS其实很满意。

  他看着黑泽阵的资料,就像是在看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颗小星星可能没有太阳明亮耀眼,但他更顺从、更平和,这可是任性且暴躁的太阳比不上的。

  “比起出类拔萃的养子,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听话的狗。”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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