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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永嘉的贺礼


后宫的风波还未彻底平息,俞鸿远就收到了北疆的来信。

  看过信后,俞鸿远不敢耽搁,将信揣进怀中就进了宫。

  “北疆倒是好算计,还想来一招里应外合。”

  景宣帝看着信上北疆王的字迹,说是等战事起了之后,让俞鸿远自请去邺县,好和北疆里应外合,助北疆王攻进昭国。

  “臣但凭皇上吩咐。”俞鸿远是不想去的,可这事到底得是皇上拿主意。

  景宣帝看着密函,又看了看眼前的俞鸿远,心中其实是想让他去的。可是俞鸿远一介文臣,平素在政事上更是没什么建树,一国皇帝怎么会同意其去战场呢?

  景宣帝凝神思索,俞鸿远就站在那等着皇上发话。

  这期间,俞家这边的消息也传到了俞初宫里。

  “可知道北疆那信上写了什么?”

  俞初放下手中正在为永嘉缝制的小衣,看向青竹。

  “奴婢不知,老爷进宫直奔着养心殿就去了,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咱们去瞧瞧。”

  “主子不怕皇上觉得您窥探养心殿的举动吗?”

  俞初以前许多时候都是用这个理由来避开对养心殿消息的打探,今时今日,青竹觉得俞初似乎不一样了。

  “家父进宫,我思念家人心切,想着等父亲出来时见上一面,有何不妥。”

  俞初这话一听便是借口,可这样的借口又偏偏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俞初带着青竹到养心殿外时,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离得远远地等候,而是直接走到门外才停下脚步。

  “萱妃娘娘万安。”魏承杰看见是俞初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本宫听说父亲进宫了,这会儿想必还没出来吧?”俞初对魏承杰的脸色倒还好。

  “回娘娘的话,俞大人还在里头跟皇上讨论政事呢。娘娘估计要等上一会儿了。”

  “无妨,本宫在外头等着就是。”

  俞初并未收着声音,所以书房里景宣帝和俞鸿远都听见了俞初的声音。

  “萱妃思念家人,今日正好你进宫,便见一见吧。”

  景宣帝将魏承杰喊了进来,刚吩咐他将俞初迎进来,俞鸿远便出声道:

  “魏公公留步。”

  然后转头朝皇上行礼抱拳:“皇上,臣心中虽也惦念萱妃娘娘,但臣本是外男,且此刻还是政事要紧。萱妃娘娘进来恐怕多有不便。”

  后宫不得干政。

  景宣帝知道俞初的身份,所以一时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俞鸿远心中一直谨记着,生怕一个错漏给俞初日后在宫里的生活埋下隐患。

  景宣帝被俞鸿远这么一提醒,才想起俞家并不知道俞初的身份。点了点头,作罢:

  “爱卿说得是。魏承杰,去抬把椅子给萱妃坐着,别叫她累着了。”

  能在养心殿外坐等皇上,那是亲王功臣都难得的厚待,景宣帝这也算是给俞鸿远和俞初面子了。

  俞初看着魏承杰抬出来的椅子,却站到一边并未落座。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本宫是后妃,理应遵守妾妃之德,不敢担此厚待。”

  俞初坚持,魏承杰也不好逼迫,人家娘娘自个儿乐意站着,难不成他还敢上手去将萱妃按到椅子上坐下?

  不过魏承杰对俞初还真是有些刮目相看。其他妃嫔若是得知皇上给自己这般荣宠,定然喜形于色。

  萱妃不但守着规矩没有接受,而且并未从她的语气里听出雀跃的意思。

  也就是魏承杰身为太监,若非必要,不能抬头直视妃嫔,否则他便会看见俞初眼中的不屑。

  不知是不是书房里的皇上和俞鸿远记挂着俞初还在外头等着,没多久俞鸿远便从殿内走了出来。

  俞鸿远看见自己女儿并未坐在椅子上等,不由得点了点头,还好,还算是懂规矩。

  俞初见到父亲,喜上眉梢,但也只是微笑着朝俞鸿远福身行礼问了句安。俞鸿远更是回礼后寒暄两句就赶紧出宫了。

  “方才魏承杰说你并未坐等,朕是怕你累着才叫人给你搬了椅子,你与朕之间,没那么多说道。”

  俞鸿远和俞初说话的工夫,魏承杰进书房将俞初在外面一直站着等的事情告诉了景宣帝,景宣帝很是满意,也有些心疼。

  俞初笑了笑:“皇上宠着臣妾,臣妾也不能叫皇上为难。养心殿外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瞧见臣妾坐着,难免私底下要觉着皇上偏心臣妾,到时候在皇上面前提起,岂非是臣妾的不是。”

  俞初现在想想,皇上对她的宠,都是如这般在言语上随口说说。她知道,皇上对她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并非如皇上所说的‘无需拘礼’。

  这些没味儿的话听多了,心里也不会再起什么波澜。两人原本就没有多么浓情蜜意,靠着几句看似甜蜜的话便信了真心,岂非可笑。

  “你来得正好,朕有事想要问问你的意思。”

  “是。”

  景宣帝将北疆给俞鸿远密信的事情简单说了说,但并未将北疆王的亲笔信交给俞初看。

  “你父亲若是能去,对咱们自然是一大助力,但此事还有许多不妥之处,依你看,你父亲该去吗?”

  皇上这话问得叫俞初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个问题看似是如以往那样问问她的想法,可既然涉及到自己家人,她便不能想什么说什么,她得将父亲留下,但是这理由需要既能说服皇上,又不能叫皇上觉得是她强找了借口不想让俞家为国效力。

  来之前,俞初想到过许多可能,却未想到北疆会让父亲去邺县。略一思索,俞初开口道:

  “臣妾觉得,不论是谁,总得去一个人才行。北疆王这封密函不止是他们在用计策,也给咱们提了个醒。”

  “朕也是这样想,可你父亲是个管着祭祀的文官,如果朕不知情,便没有理由答应让他去邺县。”

  “皇上,先前北疆人给的那份名单,皇上可有已经握在手里的武将?”

  景宣帝听了俞初的话,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倒是有个叫万坚成的步军副尉,已经被朕控制起来了。你的意思,是派他去?”

  “步军副尉是京职,久不涉沙场,为了立下战功主动请缨,也说得过去。况且北疆王本就以为万坚成是他们的人,想来只要让万坚成说是父亲找到他让他自请去邺县的,北疆便不会怀疑。”

  俞初边说着自己的想法,边小心地看着景宣帝的反应。

  见自己说完这些皇上并没有马上点头,俞初便顺势加上了一句:“当然了,家父若是作为参事一同前往也无不可。”

  景宣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却还在思索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朕派去邺县的后援估摸着再有一两日便到了。届时咱们粮草后备充足,同北疆打起来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的。优势当前,朕没有理由再派去那么多人。”

  景宣帝顿了顿,拍了下桌案,似是心头之事有了决断:“那就派万坚成过去,朕再安排几个影卫跟着,以防出什么岔子。你父亲还是留在京城稳妥些。”

  俞初没有谢恩,也没有说别的话来附和。此刻她说什么都不大合时宜,干脆三缄其口。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俞初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觉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眼看着就要到昭纯宫了,晏婉芙的轿辇出现在俞初身侧。

  晏婉芙掀开窗帘,语气中带着些焦急:“初儿。”

  晏婉芙微微探出头来,见快到俞初宫里了,索性叫抬轿辇的宫人停了轿。

  潋月掀开帘子晏婉芙便走了出来,摆了摆手叫旁人都散了,自己拉着俞初小声道:“我收到邺县的消息,说皇上派的援军还未到,战事有些吃紧,梁...  ...”

  提起这个名字,晏婉芙停下来,又朝她们身后看了看,见宫人们都远远地在后面,才转过头用更低的声音道:

  “梁宇似乎也受了重伤。”

  俞初侧头看向晏婉芙,她不知道晏婉芙提起梁宇,是心疼还是别的。

  “咱们回宫说。”

  俞初拍了拍晏婉芙挎在她臂弯的手背,叫她安心些。

  进了屋,青竹识趣地将人都带了出去,俞初这才问道:

  “今儿我见到皇上,皇上说京城的后援就快到了,想必也就在这一两日。

  邺县那地方我去过,虽然是个边陲小镇,但什么都是齐全的,还有几位医术不错的大夫。

  且梁将军也会带着随军的医士,你不必太过担忧。”

  “唉,我也不是担忧,只是觉得他去邺县是我害了他,所以心中觉得愧对于他。”

  当时俞初建议皇上询问梁将军的意思,梁将军事后打听了一番,知道是晏华川向皇上提议的,心中便有了计较。

  晏华川一计不成恐怕会再生一计,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梁宇,梁将军只能叫梁宇一同去了邺县。起码儿子是在自己的军队中,况且梁宇也并非庸懦无用之辈。

  但此事毕竟是因为梁宇和晏婉芙入宫前的情谊,才招来晏华川的手段,晏婉芙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邺县太远了,即便咱们有心派人去看看情况,路上耽误的时间也太久,而且那边战火未熄,派谁去都不合适。”

  俞初说的这些道理,晏婉芙也都明白,只是她这心里总是不舒坦。

  “姐姐,你是不是还...  ...”俞初斟酌着开了口。

  晏婉芙大方痛快地摇了摇头:“我对他只有些愧疚,但是自打我入宫之后便没有旁的感情了。我虽然不是什么至纯至善之人,可总归知道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俞初笑了笑,正欲再开口,青竹一下子推开内殿的门。

  俞初皱着眉刚要训斥青竹的冒失,就见青竹脸上布满了红疹,带着十分难受的哭腔,在门口就跪下了:“娘娘,快叫太医来给大皇子看看!”

  青竹的脸上手上都是红疹,细看去只要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这样的疹子,俞初有些担忧地朝青竹走去,青竹连忙起身后退。

  “主子,这是什么毒还未可知,奴婢别沾染给主子,您快去看看大阿哥,他还没碰到沾了毒粉的东西,但奴婢实在担心。”

  青竹即便痛痒难忍,还是将事情讲得明明白白。

  “初儿,你快去看看永嘉的情况,我去叫潋月喊姜太医来给青竹看看。”

  晏婉芙见俞初急着去看永嘉的情况,却又担心青竹的情况,连忙开口。

  俞初看向晏婉芙的眼神里存了感激,随后快步朝偏殿走过去。

  俞初轻轻推开偏殿的门,走到里屋,见乳母正抱着永嘉,哄他睡觉。

  乳母见俞初进来,想要起身行礼,又怕吵醒正要睡着的永嘉。

  俞初摆摆手,示意乳母不用多礼。并用极轻的声音询问乳母:

  “方才青竹来可碰过什么东西?”

  乳母听到青竹的名字,身上一阵颤栗,刚才的情形太过吓人。青竹不过将箱子中的小衣拿出来一件,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青竹的手上便起了红疹,之后脸上脖子上也都是。

  乳母不敢大声说话,只得腾出一只手,朝外面指了指。

  俞初走到偏殿的院子里,看见那个木箱,瞳孔一缩。

  那不是晏婉芙前两日送来的给永嘉的贺礼吗?

  瞧那箱子歪倒着,里面的东西也散出来许多的模样,想必青竹是忍着身上的痛痒将这箱子搬了出来。

  小安子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看见俞初盯着倒了的箱子发呆,便想上前去将箱子扶起来。

  “别碰。”俞初突然开口,把小安子吓了一跳。“湘语回来了吗?”

  湘语被俞初安排了不少任务,平日里若是不在俞初身边,基本上都是出去打探消息了。

  “湘语姑娘午膳后出去的,说是一个时辰后回来,这会儿也快了。”

  “等她回来叫她即刻来偏殿一趟,另外将这里封上,你和湘染去护着乳母将大阿哥带到本宫的寝殿去。”

  “嗻。”

  小安子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将俞初交代的事情安排好了。

  “这事要不要告诉皇上?”晏婉芙刚才瞧着青竹的样子着实有些吓着了。

  “来的可是姜太医?”俞初没回答,反而问起晏婉芙。

  “是他。”

  “那便得麻烦姜太医先按下这事不提。”

  “都按你说得办。”晏婉芙也不管俞初有什么打算,只要她能做的,她便会为俞初做。

  俞初现在只等着湘语回来。

  这事儿绝对不能闹大了。太后已经回宫,永嘉在阿哥所差点遭人毒手,她还可以说接回来抚养安全。

  若是永嘉在她自己宫里被人下了毒,太后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将永嘉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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