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叫起来寒冰：“收拾一下，我们走吧，到街上吃早餐，我先上平房把衣服收了。”

  寒冰应声起床，打点行李，最后把被褥全部塞进柜里，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被头、枕巾都有人睡过的痕迹，睡莲告诉他这几个月她也就没有回来住过。

  睡莲刚登上平房，就看到村东口人流涌动，一辆熟悉的白车映入眼帘：“计划生育”睡莲条件反射一般，跳往西隔壁大嫂房顶，拾级而下，直奔后门，动作过于迅速。吓得大嫂家鸡飞狗跳，睡莲也顾不上许多，开了后门儿，直奔村西头而去。在后院扫地的大嫂看到睡莲远去，回到家里，从里边把后门儿紧紧锁死。然后全家拿上农具去地干活了，留下老太太不能下床，大嫂骑自行车朝睡莲逃走的方向追去。

  寒冰收拾好行李，正准备动身，不见睡莲下来。刚想张口呼叫：“睡莲”，只见从大门外呼啦啦进来一帮带红袖头的人，不由分说撞开屋门，翻箱倒柜，土匪一般。寒冰哪见过这架势？吓得不知所措。

  这些人在屋里翻找一遍，确定没人，然后扩大范围，把后院，厕所、厨房以及放家具的杂货棚包括平房，全部仔细搜寻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有人提议：

  “去隔壁她大嫂家看看。”

  “两家十几年都不来往。”

  “那不一定，下去搜，双胞胎搜到能顶两个名额呢。”于是，这帮人都从平房下去，把大嫂家也搜了个遍。

  “他家里边没人，会不会从后门逃走？”有人猜测道。

  “快，通知村西头的人截住。”

  于是，计生办人折返身向村西口包抄过去。

  再说睡莲从后门逃出，不敢走大路，专捡偏僻小道和能隐身的地方。大嫂顺着大道找了两个来回不见踪影，又见计生办人都朝村西口涌来，各个路口皆有人把守，睡莲初来乍到，对这边也不熟悉，也没有亲朋好友，一时急的汗都出来了。

  睡莲还真应了大嫂的判断，加上自己笨重的身子不敢走太快，虽然从大嫂的家里逃了出来，但她根本不认识大嫂。她从暗处看到有个妇女骑着自行车来往四趟啦。

  真想拦住她，借用自行车，但考虑到陌生人还是不敢冒这个风险。跑的太远，自己笨身子又不允许。

  谢天谢地，好在昨天一输液，今天咳嗽大轻，她藏在皂荚树旁边玉米秸秆里。一声不响，只能以逸待劳。

  再有三百米就到大路上了，睡莲心想再坚持一下，寒冰这个笨蛋跑哪去了？哎，算了，还是别指望他了。少才没用的东西，你哪怕骑车过来带我一程呢，也不至于被堵在村里。大不了熬到天黑，再行动。

  于是，就趁这个空档，想着自己哪里出了纰漏。晚上回来，寒冰在前面探路。前面有人  ，他就站那儿不动，睡莲也不动。没人他就往前走，睡莲也往前走。当时寒冰还埋怨自己小题大做，过于谨慎，沿途并没有见到其他人，跟其他人又没结冤仇。虽然说提供一个线索，计生办能奖励好多钱，但是乡里乡亲的，也没有人昧着良心去赚这钱呐。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听到外边有架子车的声音。

  跟着传来一声：“香菊，躺好了，有个坑。”

  “好嘞！”一声开心的回应。

  睡莲一听，探出头来一看，还真是香菊的爱人，拉着架子车，上面铺着棉被，看不到香菊的面容。

  睡莲试探着喊了一声：“香菊！”

  香菊的爱人听到呼声，停下架子车，香菊从架子车的被窝里探出头来。头上还包了条围巾，看着像是坐月子的模样。他两口互相张望了一下，都摇摇头说不认识。

  “心连心裁剪学校，睡莲。”睡莲看他们已经认不出自己，赶快自报家门。

  “快去呀，是莲姐，是莲姐。”香菊激动地说。

  香菊的爱人来到睡莲旁边道：“原来路口的车是来接你的？”

  “没办法，大奖轮着中。被叛徒蒲子高盯上了。”

  “你在这儿等我。我把香菊送回家，过来拉你。”

  “麻烦你把孩子也带过来放车上，还有香菊的出院手续。”

  “好，我怎么没想起来这办法？”香菊爱人高兴地拉上车就走。香菊在车上给睡莲摆手，睡莲也朝她挥挥手。

  睡莲有了希望，就安心地缩回草堆静候。心里庆幸，当初哪里是救香菊，分明是救了自己呀。

  正当睡莲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到一个妇女，骑着自行车向这边蹬了过来。正是那个来往四趟的妇女，睡莲小心地不敢吭声，怕是计生办巡逻的妇女主任。

  但睡莲万万没有料到，她骑到睡莲面前的时候，不走啦，在那东张西望。这可把睡莲吓坏了，等一会儿香菊爱人过来，不穿帮了吗？

  抬头一望，远处还真有一辆架子车朝这边移动，完了，完了，撞一块儿喽。香菊爱人，千万要等这个妇女走了再过来呀。

  这时“突突突”的手扶拖拉机驶了过来，到了妇女跟前，跳下车道：“姑，你在这儿等谁呢？”

  “我那三兄弟媳妇儿，计划生育要抓她，从我家后院跑出来，我骑车送送她，但没撵上。”

  “嘿嘿嘿，你那两个轮儿，没有我三个轮儿快。”

  “问题是你找不到人呐。”大嫂着急道。

  睡莲一听，原来是大嫂了，也就笑着从草堆里钻出来：“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把嫂子当成计生办的人了，才不敢出来。”

  大嫂转身看到睡莲：“快坐车走吧。”

  睡莲掀开被窝，孩子睡得还挺香，然后躺进去搂住，香菊的爱人又把香菊的头巾，递给睡莲包住头，出院证明放在枕头下。还真像个月子婆娘刚出院。于是，告别了大嫂，他们大模大样地开到了村口，大嫂远远地跟过来。

  “去哪儿？车上拉的什么人？”

  “生完孩儿，出院了，回家呢。”

  “车上几个人？”

  “两个”

  “嗯，停下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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