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罗仇很是郁闷，一大早医馆外就来了两队人马，同一天到的。

  裘习看到对面的七两，终于明白了上次为什么景州会突然要关城门抓北凉奸细。

  虽然他很不爽，但是今天不是来打架的，王上也嘱咐过他不要伤人，所以他就当对面的七两不存在，领着一队士兵站在医馆门口。

  七两也一样，今日绝不动手，大人说了，要文质彬彬地逼他们族长现身。

  「两位大人，你们杵在这里，病人看不了病啊！」罗仇真的服了，王上和言大人有完没完？

  裘习把罗仇拉到一边小声问：「罗大夫，前几日我看见一个和娘娘长得很像的女子，和良昭大人在一起，你给我说句实话，那人是娘娘吗？」

  罗仇摇头：「她是师父的双生姐姐云珠。」

  裘习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们都没有听说娘娘有什么双生姐姐！」

  罗仇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撒谎：「我开始也不知道的，是来景州的时候遇到师父的姐姐，和你一样，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师父复活了。」

  看着罗仇一脸正经，裘习半信半疑：「你没骗我？」

  罗仇大声喊冤：

  「我为什么要骗你？师父的姐姐是西疆一个部落的族长。」

  「原来我师爷神医秦术，和西疆的圣女以前是夫妻，生了两个女儿！后来分开了，就一人分别带一个。」

  罗仇编的这个故事很完整，也无从查证。

  裘习又亲眼见到过娘娘当时死在容城，罗仇的这套说辞，让他不得不信。

  他们的话也被七两听了进去，上前问：「真的是双生子？」

  罗仇点头。

  七两拱手：「大人求见族长还有初晴小姐，还请罗大夫引荐。」

  裘习急了，把七两撞开，也对着罗仇拱手：「我们王上求见族长，请罗大夫引荐。」

  罗仇只能好言相劝：「两位别着急，我这就派人通知族长。你们请先回吧，有回应我会回复你们的。」

  七两和裘习留在这里确实也讨不着什么好，便带着人马离开了。

  六日后，云姝又收到罗仇的信，收信的时候她正好在教初晴和景王做鲜花饼。

  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要开医馆、只要行医，不管她到哪里一定会被找到。

  谁都不可能躲避一辈子，最好的方式就是换一个身份。

  良昭知道她要去医馆见旧人很是紧张，牧蒙谢让掳过她，言镇囚禁过她，良昭可不信这两个男人见到她后会是正人君子。

  若是云姝现身，很可能羊入虎口。

  可若是继续躲藏，凭那两人的能力，也可能还是会找到他们。

  「我们继续往山里躲吧？」良昭握着她的手，他真想带她去深山里藏起来。

  云姝笑着说：「躲在深山里当野人吗？」

  良昭也知道这种想法很天真，云姝要行医，不可能避开人群。

  而有人群的地方，就有被找到的可能。

  景王在他们前面走来走去：「若是不去见他们，他们会更加怀疑。所以你必须去见。」

  他分析得很有道理，云姝点头称是。

  景王突然停在云姝面前问：「你有没有唱过戏？」

  云姝摇摇头。

  景王凑近又问：「没唱过戏但是也看过吧？」

  云姝点头。

  景王双手一拍：「你现在就是云姝的姐姐，部落的族长，只要把神态改一下，就可以成为另一个人。」

  云姝不理解：「什么叫把神态改一下？」

  「你平时看人都太温柔了，从今天开始，你的眼神要练习一下，再加上化妆，就可以给人不同的印象。」

  景王跑到自己的屋子取了一个精致的小箱子回来。

  一打开，初晴哇出了声。

  「景王，你怎么有这么多宝贝？」初晴好奇地拿出一盒胭脂闻了闻。

  景王拿出一只眉笔给云姝画了一个比之前更细致的妆：「这样看不出你化妆，近看也不容易察觉。你眼神变犀利些。」

  云姝给出一个犀利的眼神。

  景王不满意：「不行，看上去像在生气。再来个漫不经心的眼神。」

  云姝再给出一个眼神。

  景王摇头：「还不行，再凶一点。」

  云姝又给了他一个眼神。

  景王终于点头：「可以，这种妖艳上位者的眼神，记住了。」

  云姝点点头。

  409

  良昭赶着马车，带着云姝和初晴去医馆，顺便还带了几麻袋做好的药。

  「娘，我到医馆叫你大姨吗？」初晴趴在车窗边看风景边问。

  母女俩一起趴在车窗上：「好吧，就叫大姨。」

  初晴歪着头：「那如果我叫错了怎么办？」

  云姝想了想：「错就错吧，就说你想娘亲，所以叫错了。」

  初晴点头。

  良昭一直在一言不发地赶马。

  云姝知道他心里面不痛快，打开前面的车窗逗他：「到时候我就说，你是入赘到部落里的女婿怎么样？」

  良昭转头看她，满意地笑：「好的，族长大人。」

  赶了六日的马车，到医馆的时候，来看病的人已经在排队了。

  罗仇看到师父像是看到救星：「族长，你们来得太是时候了！」

  云姝一坐下就给排队的病人看病。

  初晴和良昭也到药房，和柳琴给病人抓药。

  排队的人越来越少，罗仇和云姝打了声招呼去后院喝点水休息。

  最后的病人，是一个咳嗽的老大爷，慢慢走进医馆在云姝面前坐下。

  「您哪里不舒服呀？」云姝亲切地问他。

  「咳嗽老不好。」老大爷抬头，一看见云姝就惊呼：「圣女！」

  此时门口，七两和裘习正好进来。

  云姝假装不认识他们，示意让他们排队，继续和老大爷攀谈：「我不是圣女，是圣女的女儿。」

  老大爷叹口气：「如果当年她不是为了救我们大家，也不会死得那么早。」

  云姝让他把手放在把脉垫上诊脉：「您需要清肺，我给您开个方子，你到对面药柜前拿药。」

  老大爷等云姝开好方子，拿着走去对面。

  余光里，云姝注意到七两和裘习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看。

  她向景王学了化妆改变五官，练习了和过去不一样的眼神，穿着是藏青色布底白色绣线的部落服，头发也是以前没有盘过的低发髻。

  她像看陌生人一样，问正在排队的七两和裘习：「哪位先看呢？」

  两人站起来拱手。

  七两先开口道：「族长，我是夏国宰相大人的亲卫七两。大人是初晴小姐的生父。得知初晴小姐在族长这里，大人想带回初晴小姐，请族长去夏国做客。」

  裘习也拱手道：「族长，我是北凉王上的亲卫裘习。初晴小姐的生母，也是我们大王的生母，北凉的太后娘娘。得知已故娘娘有孪生姐姐，王上特请族长去北凉做客。」

  云姝假装和他们客气道：「原来是两位妹夫的亲卫。两位妹夫的事，我都听初晴说了。你们也看到了，我平时很忙。除了族里的事，还有医馆的事，脱不开身。若是两位妹夫想来看初晴，随时欢迎他们过来。你们若是不看病就走吧。」

  七两转头，看向药柜前帮忙的初晴：「还请小姐跟我回去，大人在家等您。」

  初晴猛摇头：「我不回去，我要跟姨母在一起。」

  云姝也劝说道：「初晴在这里过得挺好的，还请这位大人回去禀报妹夫，让他放心。」

  她坚持送客，七两和裘习面面相觑，也只好先回去。

  送走了两个人，医馆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云姝也没想到，原来在别人面前扮演另一个人并不难。

  睡觉时她还不断地给自己洗脑：「我是云珠，是云姝的姐姐，初晴是我外甥女。」

  良昭觉得好笑，抱着她轻声说：「你再加一句。」

  云姝抬眼问：「加一句什么？」

  良昭在她耳边小声说：「良昭是我相公。」

  云姝轻笑，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重复：「良昭是我相公。」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心悦良昭。」

  良昭呆呆地望着她，有点不敢相信。

  云姝笑他：「傻子。」

  良昭这才回了魂，低头深深地吻她。

  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良昭认为这就是他能得到的人生最大幸福了，从来没有奢望过她的真心。

  而如今，他好像真的得到了他不敢奢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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