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白天赶路，晚上我们要么住在沿途的驿馆、要么就在林中休息。

  大多时候我一直躺在马车里，赶了七八天时间就到了容城。

  从渡船上下来，我们看见渡口有船写了大大的“连”字，看来是连府的船支。

  上面装的都是药材，应该是才从幽南镇我们的药库进了货。

  有连定石在，药材和玉肌膏的售卖倒是不用担心。

  「娘娘，要去医馆看看吗？」良昭在上马车前到窗口小声问我。

  我本想去容城医馆，但是正值容城的早集市，街上都是人。

  「算了，直接去夏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队伍没有停留，我也没有开窗露脸。

  在容城百姓的注目下，一队人马从北大道走入交叉口，再拐入西大道。

  容城的消息很灵通，北凉太后到夏国参加宴席的事已经传开了。

  沿路都是来看太后马车的容城百姓。

  「这是北凉太后的仪仗吧？」

  「这也太朴素了吧，连面旗都没有。」

  「北凉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了，原来的大王不见了，新帝是血缘不详的儿子。废后被找回去当太后了！」

  「什么血缘不详？听说原来的大王失踪前立的诏书，说儿子是亲生的。」

  「这妖后不简单，这样都能翻身？」

  「小声点，别被听见了，小命不保！」

  ......

  到处都是议论北凉太后的声音。

  我躺在马车里不露脸是对的，不然让他们认出他们口中的妖后，就是容城医馆的大夫，那得多尴尬！

  何况有的人还去医馆提过亲。

  这些流言蜚语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赶马车的良昭好像不太能忍：

  「娘娘，属下这就去教训他们。」

  「慢着！」我叫住了他，「不要节外生枝，继续赶路。」

  「是！」良昭一甩马鞭，马车加速前进。

  一个时辰不到，我们从容城西大门出来，走山路往夏国的官道上驶去。

  天黑前到了夏国的南大门，夏国的使官颇超立作为引路大臣来迎接我们。

  颇超立站在南大门口见礼：「太后一路辛苦了！良昭大人，请随下官来。」

  随后他把我们带到都城南面的鸿胪寺。

  274

  鸿胪寺是六个四合院并排而建，是外国使臣暂住的地方。

  六个四合院的最前方有一个很大的长形院子，则是用来办宴会为外宾接风洗尘的。

  我被安排在西南角的院子里。

  一进院门，就有四个侍女来见礼带着我往卧房走。

  虽是简单的院子，却也种满了奇花异草，还有养着金色锦鲤的小池塘。

  一个侍女正在轻扫院里的落叶。

  夏国人真的很爱金色，这院里的柱子和门都有装饰的镀金花纹。

  良昭叫两个士兵把我的行李箱抬到室内，他便退到门外把守，而士兵退到院外把守在院门两边。

  卧房的布置很奢华，开门就是镶金镂空的大屏风，里面有挂着丝制床帘的大床，还有做工考究软榻，中间是方形的矮桌和两张可以靠坐的矮椅。

  侍女们将我引进里间，里面配有又大又明亮的净室和铺满花瓣的大浴池。

  「太后一路辛苦了，奴婢们伺候太后沐浴。」

  随后我像一个木偶一样任她们宽衣，走入池中任她们给我洗头发，擦拭身体。

  这夏国如此奢华是我没有想到的。

  以前以为夏国人只是爱显摆。

  这一路上，我从车厢的窗户缝隙里，看到夏国的百姓的华丽穿着，和道路两旁的奢华建筑，才对他们热爱生活、喜爱享受的性情，才有了初步认知。

  出浴后，侍女们为我擦干头发和全身，换了太后制的墨绿色琵琶袖对襟宴服，其中一个手巧的侍女为我梳了一个随云髻。

  一开卧房门，颇超立站在良昭的旁边行礼：「太后万安！晚宴已准备好了，这边请。」

  我随他走出西南角的院子，走到了前院。

  良昭一直跟在我后头。

  到宴席，夏王已坐在正位。

  夏王五十上下，却看起来风烛残年命不久矣，在传言里是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君。

  这位昏君却做了一件让天下人刮目相看的事——到容城把大人给请回国当宰相。

  一年不到大人就帮他收回了两个弟弟的兵权。

  所以夏王到底是真昏君还是装的，暂无定论。

  这时，四五位使官立即起立见礼，「太后万安！」

  夏王也站起来迎接我，笑着说道：「长途跋涉，太后辛苦了！」

  我向夏王轻轻弯腰行礼：「哀家要恭喜夏王喜得金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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