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翊甜甜一笑，口水滴落在颈下，朝着程莞的方向，“阿母……阿母……”

炽热阳光下的绿树荫里，程莞怔怔回神，缓了一会儿，才浅笑着伸出双臂，慈爱道：“来，翊儿，快来！”

朝翊温声，立刻“啊啊啊”地要求落地，乳母为难地看了眼上官蓉，上官蓉含笑点头。朝翊这才得以脱身，摇摇晃晃地冲着程莞的方向而去。

与宫城不同，别苑的小径皆布满了形色各异的鹅卵石，于常人来说，区别不大，可是，小朝翊这种小娃儿，动辄就是一个趔趄。

上官蓉张开双臂护着左右，一个恍惚，小家伙立刻左右摇摆了下，跌坐在地上，惹得四周一片惊呼。上官蓉直了直发酸的腰，故意板着脸，“自己起。”

小朝翊撇了撇嘴，看出母后不是随意说说，只好撅着胖嘟嘟的小屁股慢慢站了起来。

程莞虚扶了一把春儿的手臂，含笑道：“来，来祖母这里。”

朝翊听到程莞温润的声音，很快忘记了先前的不快，犹如一只摇摆不停的小鸭，扭扭扭地扑进了程莞的裙摆中。

程莞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便欲躬身将朝翊抱起来。上官蓉立刻出声道：“母后，您大病初愈，莫劳累到了。”

说着，朝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小朝翊立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

程莞的双臂落了空，心中也空落落的。她几不可察地轻叹了下，转身将石案上的蜜饯递到朝翊的手中，“祖母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这个你可喜欢？”

朝翊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探出舌尖舔了舔，直接丢进了嘴里。

一旁的上官蓉似乎想说些什么，春儿忽地“哎哟”一声，上官蓉立刻被扰了思绪，看向春儿的方向。

春儿讪讪笑道：“许是这孩子踢我了！”

“妹……妹……”朝翊忽地咕哝出两个字。

“妹妹？”春儿惊喜道，旋即恢复常态，“主子，您听到了，大皇子说奴婢怀的是妹妹呢！”

程莞的面上也现出喜意，缓声道：“如此，你也如意了。”

“是呢，是呢。”

春儿几乎要将一张脸笑出花来，别说自己，若真是女儿，张旭也得开心得睡不着了！

一旁的朝翊忽地打起哈欠来，上官蓉连忙矮身：“母后，真是不凑巧，本想让翊儿多陪陪您的，他这又……”

程莞轻轻浅笑，捏了捏朝翊肉肉的脸蛋，“去吧，好好睡！”

小朝翊似是能听懂似的，立刻趴在嬷嬷的肩上，小扇子似的眼睫扑闪扑闪了两下，便阖了起来。

上官蓉点了点头，毕恭毕敬地领着人退了出去。

春儿撇了撇嘴，“主子，从前觉得皇后娘娘挺宽厚的，如今……”话未说完，被程莞轻轻在脑门点了下，“不要乱说。”

春儿立刻耸了耸肩，不再言语。

“我也有些乏了，你陪了我半天了，回去休息吧。”

程莞说着，不等春儿回应，便一人低眸朝回走去。

春儿一时无奈，心中尽是难受。前几日，主子身体刚刚好了一些，初初下床试着走路，便出了别苑，送小蝶夫妇先行离开。

一切本来好好地，谁知，回来的时候，小朝翊一扭一扭地便扑到程莞的怀里让她抱抱，程莞本就初出门，没有反应过来，当即便打了个趔趄，差点压着朝翊倒了下去。春儿仔细替她检查了下，那膝上的青紫还没有尽数消散，如今皇后娘娘总是生怕主子会伤及大皇子的模样，实在是令人……

主子心细如发，恐怕早就察觉到了！

春儿正想着，听到身后传来浑厚的声音，“姑姑怎么站在这里？”春儿一愣，连忙回身行礼，“参见陛下。”

宴清摆了摆手，“今日母后如何了？”春儿连忙回道：“一日比一日好一些，就是兴致不太高。”

宴清微微颔首，“今日大皇子可来了？”

春儿停顿须臾，“来了有一刻钟，要睡了，便回去了。”

宴清皱了皱眉，“这么短吗？”此前他也是听韩远山的建议，可让孩童多陪陪母后，如此可能心中郁结之事可能会消散些！

他明明和蓉儿交代过了，怎么回事呢？

春儿看着宴清的神色千变万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奴婢就先回了。”

妇人心细，原本也不能奢望陛下一个男子能察觉许多！小蝶微不可察的摇头，得了宴清的默许，转身离去。

宴清停顿片刻，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母后？”

程莞正执着头微微斜靠在软榻上，听到宴清的声音，来了几分精神，坐直了些，“回来了？”

宴清点了点头，颇有些孩子气，“饿坏了？母后这里可有吃的？”

程莞笑着点头，“自然是有的。石榴……”

屋外的石榴闻声应下，脚步匆匆地便去布置了。

“昨儿个你说饿，我便留心了。早膳后便让他们开始准备了。我还亲自为你做了个你最爱吃的豆饮，你尝尝。”

说起这个，程莞明显多了几分精气神。

宴清揉了揉“饿扁”的肚腹，“快快快，等不及了！”

程莞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嗔道：“怎么跟个孩童一般？”

宴清故意呲着牙笑，“母后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所以，真想事情办完后，母后能和我们一起回去啊！”

程莞呆愣一瞬，半晌才疑惑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宴清点了点头，“差不多了，这几日便定下了。”

“这么顺利吗？”

看着石榴招呼着送膳进来，程莞连忙起身，亲自为宴清布菜，“你尝尝这个？以前的罗……”提及罗永，程莞顿了顿，又继续道：“从前就被请进别苑的老厨子了，都是母后从前爱吃的，你尝尝你喜不喜欢。”

宴清执起筷箸，夹了一大块，含在嘴里嚼着，“嗯嗯，果然好吃！母后，儿子能不能夺人所爱？把这老厨子带回宫？”

程莞一顿，抬眸瞪了一眼眸间尽是戏谑的宴清，“胡闹！”

宴清嘻嘻一笑，端起冰镇的豆饮，“嗯嗯，好喝……爽快！”

程莞慈爱一笑，“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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