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皆沉默，片刻后都对丁壹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要是见到秦愿，别忘了把刚才的话都跟他说一遍，”丁壹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些：“他会很高兴的。”

  “好。”

  “最后一个问题，”丁壹伸出食指，“秦愿跟研究所签订过一个契约，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何真美严肃道：“这件事只有秦愿能给你答案。”

  “新世界毁灭后，被绑架的人都能回到外面的世界吗。”

  “可以。”

  “你们会帮助他们找回自己吗。”

  “当然。”

  丁壹轻笑了一下，点头：“行，那我没有问题了。”

  “那个，”0723举起手，“我们有问题。”

  “说吧。”

  “老大会跟我一起去到外面的世界吗。”0723语气带着隐隐期待。

  0811观察着两个人的表情，说：“刚才你们只是说让老大自毁，没说自杀吧。”

  “毁灭的只是新世界吧，”0695也开口问，“就算老大之前只是个盒子，现在他是个人了啊。他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丁壹的笑容淡了些，沉默着没有开口。

  何真美看了丁壹一眼，在三人期待的眼神中抿着唇，皱着眉摇了摇头。

  “上次，私奔失败，”何真美看着已经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丁壹，艰难说道，“就是因为秦愿无法离开新世界。”

  “怎么会。”

  何真美抿着唇，似是不忍，又似哀求的看着丁壹道：“对不起。”

  “我知道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很残忍，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让动了凡心的神明为凡人自尽，这到底是对凡人的残忍，还是对长出凡心的神明更残忍。

  .

  “回来了？”

  “来洗手吧。汤还要煮一会儿，烤鸡的时间刚刚好，还有你想吃的蛋糕，虽然样子可能——”

  温热柔软的身体从身后轻轻将秦愿抱住。

  关上水龙头的秦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直视着她带笑的双眼，低头吻了上去。

  “我回来了。”丁壹勾起被吮吸得红艳水润的双唇轻声说道。

  “嗯，欢迎回来。”秦愿也笑了起来，轻碰了下她的唇，牵过她的手将他圈到自己的怀里，亲自给她洗手。

  “洗完手就吃饭。”

  餐桌上，丁壹就着秦愿的手咬下一口鲜嫩多汁的鸡肉感叹着秦愿的厨艺实在太好。

  见她吃得高兴，秦愿的嘴角就一直都没有降下来过。

  吃饱喝足，秦愿被丁壹勾勾手指便一丝不挂地跟着她进了浴室。

  等到另一种意义上的吃饱喝足后，秦愿还会提供优质的吹头发和按摩服务。

  “嘶，轻点。”

  “很疼？”秦愿有点委屈地收回手，低头亲了亲被自己失控捏出一团青紫的地方。

  “我错了。”

  “嗯，”丁壹半张着眼睛，宽松的睡衣领口露出一片暧昧的红痕，下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块，微微肿起，却又带着另类的魅惑，“哪错了。”

  她的声音有点哑，懒洋洋的，落到人心的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

  秦愿深邃野性的眉眼耷拉着，像只犯了错的大型犬，小心讨着好：“不该失控。”

  丁壹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刚才一直在他身上点火，最后在他后肩留下了不少痕迹的手指悠悠抚过他的眉眼，脸颊的轮廓最后来到耳垂，慢揉轻捻。

  “聊聊？”

  被逗弄得口干舌燥的秦愿听清这两个字后，立即清醒了。

  他就知道，他的这位女王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不过——

  秦愿也明白自己根本就逃避不了，应该说一开始就不该逃避。按照他一贯的处事风格他现在都有点看不起自己。

  没办法。

  陷进去了啊。

  太喜欢，所以不敢面对。

  秦愿认命地爬起来，将丁壹抱进怀里，捏着她柔软的指尖，低声道：“嗯，聊吧。”

  头靠在胸肌上的丁壹也不跟他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你当初跟研究所那些签订的契约内容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我把能量借给人类，由他们支配，而他们要给我带来不会让我觉得无聊的乐趣。”

  “乐趣？”

  “嗯，”秦愿的声音很轻，“我睡得太久了。上一次清醒的时候，那里的人们跟有很大差距。我见证过不少东西，起初还觉得挺有趣的，直到私欲的邪火让一切都变得丑陋不堪。”

  “我把借出去的能量都收了回来，并对他们做出了惩罚，然后我就被封印了。”

  “说是封印，就那几个破盒子够干嘛的，”秦愿的语气带着几分轻蔑，“太无趣了，所以我选择了沉睡，直到另一群人将盒子打开，把我唤醒。”

  丁壹想了想，问：“你知道自己从哪儿的吗？”

  “不知道，从我有意识起就是在一片黑暗中。”

  “那你这副身体是怎么回事？”

  “在上次被唤醒的时候，那个男人就长这样，从盒子里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所以就照着他的样子给自己弄了副身体。”

  丁壹倒是有些意外青铜时期还有长成这样的人类。

  “那你知道研究所的人借你的能量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我那时候刚醒，不论做什么肯定都比继续睡有意思。”

  丁壹沉默了片刻，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可怜。

  “他们给你带来乐趣，还有呢，契约内容总不会这么简单吧。”

  “还有就是契约生效和结束的标志，”秦愿放弃捏手指，转攻捏手掌，“为了能让乐子持续的时间更长，我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等到我恢复记忆或觉得无聊到无法忍受时，契约结束。”

  “那个时候我会收回所有外借的能量，但——”

  “但？”

  “他们借助我的能量建构起来的世界，我无权接管，当我彻底中止契约时，新世界就会崩塌。”

  “你可以把契约理解为一直困住我的盒子，契约等于无形的盒子，拥有最高的约束力，契约内容即便是我也不能更改更无法违反。”

  “契约的力量同时也影响着新世界的规则，这也是为什么在新世界规则至上，即便是主脑也必须遵守规则。”

  “那你现在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吗，为什么还——”

  “嗯，也不是说一恢复记忆契约就会立即终止，最重要的还是要让我觉得有趣。而且多亏了这些年做管理员的经验，我知道该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骗过主脑。”

  丁壹反握住他的手，声音发紧：“你早就恢复记忆了，为什么还要费劲骗过主脑。”

  “因为他们有紧急避险系统，他们最怕的就是我抢夺新世界的主控权。所以一旦被他们知道我恢复了记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按下摧毁按钮，直接让新世界崩塌。”

  “我记得你对其他人的生死并不在乎。”

  “对，即便时至今日，我也还是这么认为。”秦愿说罢，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但你不行。”

  “你在乎。”

  “而我在乎你。”

  “我跟你说过的，我只想让你幸福，不留遗憾。”

  “所以丁小壹，只要你准备好了，我随时都可以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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