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聊了一下午，直到宁安该下班了还意犹未尽。

  沈言殊问她：“安安，我暂时没有工作安排，以后能经常来找你交流吗？”

  “可以啊。欢迎你来，沈言殊同志。对了，我的图纸已经画完了，你要不要看看？”

  沈言殊：“……要。拿回去看可以吗？我听我爸说，今晚几家人要一起聚一聚，咱们先回去吧，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放心啦，他们凑到一起且有的聊呢。”

  话是这么说，但宁安也没再磨蹭，把图纸交给沈言殊，就关上门离开了。

  走的时候，招待所的人看沈言殊都带上了看自己人的眼光。

  这个下午，他们每个人轮流都路过了宁安的办公室一次，听到他们俩聊着高深莫测的问题，倍感震撼。

  宁安和沈言殊一路走一路接着聊，到家的时候，碰到了比她早一点回来的杨萱。

  “安安！”

  “萱姐！”

  “我特意在这儿等你的，今晚在沈叔叔家吃饭，咱们直接去他家。李姨和我妈她们都已经过去了。”

  “好。萱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沈言殊同志，就是沈叔叔的儿子。他也在研究机械制造，我们下午聊了一会。这是杨叔叔家的杨萱。”

  沈言殊说道：“杨萱同志，你好。”

  杨萱：“……沈同志，你好。”

  俩人打了招呼，杨萱拉着宁安，小声说道：“这个叫法好别扭。”

  宁安也小声笑道：“他去招待所找我讨论问题，在前台跟赫大姐说‘我找常宁安同志’，我不小心听见啦，那我就叫他‘沈言殊同志’，礼尚往来嘛。”

  俩人嘀嘀咕咕的，一路走一路说悄悄话，沈言殊就在后面跟着，没有插嘴。

  进了沈家，大人们正聚在一起聊得热闹，男人坐一堆，女人坐一堆。

  李晓茹招呼宁安和杨萱，“快来见见你们平姨。”

  俞锦平站了起来，又被叶美娴拉着坐下了，“都是自家孩子，不用跟她们客气。你是长辈，哪还用站起来迎接她们？”

  宁安和杨萱走过去，乖乖喊人：“平姨好。”

  “哎，你们好。”

  说着话，俞锦平朝沈惟止那边伸了伸手，沈参谋长赶紧走过来掏出两个红包放在她手上。

  宁安心想，沈参谋长这也算得上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时刻注意着俞同志的一举一动。

  俞锦平接过来，给宁安和杨萱一人一个。

  “以后我就要在这儿长住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俩可不要推辞。”

  宁安美滋滋的接了过来，说道：“不推辞，谢谢平姨。”

  杨萱也说道：“……谢谢平姨。”

  李晓茹笑着说自己闺女：“你这孩子，还真不知道客气俩字怎么写。上回就伸着手管老沈要红包，这回总算要到手了。我难道少你零花钱了吗？”

  宁安说道：“谁会嫌钱多啊。”

  俞锦平笑道：“她们这样才乖。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喜欢孩子们这样大大方方的。”

  宁安跟俞锦平说道：“上次谢谢您帮我找资料，可有用了，找的都是我没有的。”

  “有用就好。你要是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尽量帮你找。还有，不是我吹牛，你言殊哥哥学习也挺厉害的，你有问题可以多找他交流。说不定就能有新思路呢。自己思考，有时候容易走进死胡同。”

  “嗯嗯，我今天下午和他聊，就挺有收获的。”

  俞锦平说道：“那可太好了。他正好闲着没事，你多跟他聊聊。我跟你说，以前你言殊哥哥身体不好，整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什么朋友，没法跟小伙伴一起玩，顶多和几个笔友写写信，无趣的很。”

  她可是看到了，她儿子跟在宁安和杨萱身后进门，眼神一直落在宁安身上。

  宁安说道：“还好吧，我没觉得他无趣。”

  俞锦平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他和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呢。你和萱萱要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方便的话叫上他一起。”

  宁安和杨萱都答应下来。

  另一边，沈惟止招呼沈言殊：“来见见人。”

  沈言殊走上前，跟着沈惟止挨个叫人。

  常自力说：“这可怎么办呐，我们可没红包呀。”

  沈惟止说：“说这个不就外道了吗？大小伙子要什么红包。”

  卢延之问他：“你怎么和安安跟小萱一起进来啊？在外面碰到了？”

  “我下午和安安一起讨论了几个问题，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杨萱。”

  他这话说完，沈惟止就看了他一眼。杨光霁也看了他一眼。

  杨光霁说：“刚才听你妈说，你之前还帮宁安解决了几个问题，这也太巧了。”

  沈言殊笑道：“安安的问题非常庞杂，常至哥到处找人帮忙解答，有一些就到了我那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问题是她问的。”

  常自力问他：“你现在身体好了，有什么打算？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沈言殊说：“这个问题我还没仔细想过，等我想想再说。”

  沈惟止说：“这事不着急，过几天我抽空先带他去检查一下身体，确保他没问题了再说。”

  卢延之说：“就言殊这个长相，可以进总政文工团啊。现在文艺界有复兴的苗头了，咱这长相，不拍个电影不是可惜了吗？”

  沈言殊说：“卢伯伯，您饶了我吧，我对这个是真没兴趣。”

  卢延之哈哈笑：“我也是开玩笑的。”

  沈惟止观察着儿子，就见他嘴角含笑，眼神时不时的就要往宁安那边飘一下，尽管他收的很快，但还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沈惟止说道：“你这段时间正好闲着没事，给宁安打下手吧。两个人做研究，还能有商有量，效率应该会更高一点。”

  沈言殊点头：“我也有这个想法。”

  沈惟止便大声问宁安：“安安，你说呢？让你言殊哥哥给你打下手，行不行啊？”

  宁安说：“行啊，但我可没有工资发给他。他白干活哦。”

  沈惟止笑道：“别说白干了，让他倒贴也行啊。正好你之前说，他还没来呢，就得罪你了。你多使唤他，自己给自己报仇。”

  宁安摩拳擦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俞锦平问沈言殊：“那边聊完了吗？聊完了来我们这边。”

  沈惟止冲儿子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沈言殊来到女方这边，在俞锦平的指引下，挨个叫了人。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的，叶美娴、李晓茹和陈琳对着沈言殊就是一通夸，个个恨不得他是自己的亲儿子。

  陈琳说：“我家卢潜要是长这样，我可舍不得让他去当兵。说什么我也得把他留在家里，天天看着他，心情都能好不少。就算他调皮捣蛋、上房揭瓦，我也能原谅他。”

  沈言殊：“……”

  他算什么好看？

  要他说，安安长得才叫好看。

  他第一眼看见她，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小时候看过的一篇童话里对一位公主美貌的描写：她的头发如乌木般漆黑，嘴唇如玫瑰般娇艳，皮肤如雪般洁白……

  更美的是那双眼睛，完美诠释了“明眸善睐”这个词。

  这话沈言殊不能说，俞锦平替儿子说了出来。

  “要我说，安安和萱萱才叫好看。我要是有这样的闺女，做梦都要笑醒了。”

  李晓茹说道：“都好看。言殊最好看。”

  宁安说：“我觉得我最好看。”

  李晓茹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颊，说道：“不知羞。”

  俞锦平说：“她这样很好，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得有这份自信。而且咱们安安确实好看。”

  叶美娴看了看宁安，说道：“确实，咱们安安好像长开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瞧这小脸嫩的。这大眼睛真有神。”

  李晓茹说：“一看就是个淘气包。”

  陈琳说：“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安安这叫聪明伶俐。”

  沈言殊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大家夸奖宁安，别人每夸一句，他就在心里赞同一下。

  晚饭是四家的服务人员做的，俞锦平想下厨做几道淮扬菜，被大家阻止了。

  大家都劝她：“你先好好休息。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咱们主要是聚，吃是次要的。”

  四个服务人员张罗了一大桌子菜，食材有沈家自备的，也有不少是其他三家带过来的，聚在一起图个热闹，表达一下对俞锦平和沈言殊的欢迎。

  晚饭过后，大家就纷纷告辞了。相处的日子长着呢，今天还是让人家远道而来的母子俩好好休息。

  回到自己家，宁安说道：“爸爸妈妈晚安，我去洗澡睡觉了。”

  李晓茹说道：“等一会，咱俩聊聊。”

  “聊啥啊？”

  李晓茹跟着宁安进了她的房间，问道：“你跟言殊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们今天刚见面啊。”

  “别给我装傻，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跟我讲清楚。他今天看了你好几眼，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

  “怎么啦？他看我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好看啊！”

  李晓茹捏住宁安的胳膊轻轻一拧，宁安立刻吱哇乱叫。

  “妈妈妈，疼。”

  “别装相，我没使劲。”

  “真疼。”

  李晓茹松开手一看，拧红了。

  她用手掌揉了两下，又吹了吹，说道：“好了。”

  宁安看了看自己红了一小片的胳膊，说道：“妈，您不心虚吗？”

  “我心虚什么啊，我真没使劲。别转移话题，你跟我说具体点。”

  “具体点就是，我问我哥问题，我哥不会，他就去问别人，别人也不会，又再去问别人，问着问着就问到沈言殊那儿去了，他又问别人，这些问题是谁提的，辗转就打听到我了。然后他到了京城以后就去找我，交流新问题。”

  “就这样？”

  “就这样啊。”

  “你对他印象如何？”

  “长得好看。咱不都是这个印象吗？您也说他长得好看啊。”

  “但是他老看你。”

  “那您得去问他对我有什么想法，您问我不是问错人了吗？”

  “就你贫嘴！”

  宁安挽着她的胳膊，嘻嘻笑道：“妈，他要是对我有想法，您有什么想法？”

  李晓茹皱着眉头：“他之前身体那么差，现在虽然说是好了，但谁知道好到什么程度啊？万一他，是吧？那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早早守了寡怎么办？”

  这句话说完，李晓茹赶紧“呸呸呸”了几声。双手合十小声祈祷：“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保佑沈言殊长命百岁。”

  宁安：“……”

  搞完一套动作，她跟宁安说：“我不是盼着他不好，我是盼着你好。”

  宁安把脑袋放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说道：“我知道，妈。我会好好的。别担心我。”

  李晓茹想了想，说道：“他要是喜欢你，你也喜欢他，那妈也不反对。你沈叔叔和平姨都是好人，他们俩教出来的孩子，差不到哪儿去。我今天看言殊那孩子，眉眼清正，说话做事也挺有分寸。再说了，现在大家思想都放开了，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离。你还有我和你爸。”

  “知道了，妈妈。我现在能去洗澡了吗？”

  “去吧。洗完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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