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屿山盯着陶李的脸看了许久，忽然觉得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明明他之前只是个诚恳努力从未做过坏事的研究生，如果没有后面那些破事，他本来可以和这个平凡的女朋友，按部就班地度过他平凡的一生。

  陶李虽然长得不够漂亮，但她善良体贴，还有不错的学历，是个很适合他的结婚对象。

  他们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

  为什么陶李的性格就是那么倔强，别人都对楚凛和霍云姿避之不及，她却偏要当出头鸟，自以为勇敢正义地去制止他们欺负同班同学的行为。

  如果不是她偏要去招惹这两个有背景的富二代，之后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她不会被楚凛和霍云姿设局霸凌，拍下那些充满耻辱意味的视频。

  事情到了这一步，本来还可以到此为止的。

  毕竟，楚凛和霍云姿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她忍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等过几天他们又有了新的欺负对象，哪里还有空搭理她？

  可她偏偏不肯，她偏要折腾，先是吵着去报警，是他把她拦下，告诉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方来了也最多只是对楚凛和霍云姿进行口头教育。

  她想要的处罚都不会有，反倒是她和这对富二代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这两人有背景有钱，还会用阴招，之后保不齐给她下多少绊子，她只不过是个普通学生想在学校里安稳毕业，要是被他们折腾上，她未来的计划都要耽搁了。

  他好不容易才劝陶李打消了报警的念头，可当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时，却得知了陶李一直在瞒着收集楚霍两人霸凌其他学生的证据。

  当他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时，她承认了她一定要曝光这两人的恶劣行为，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听了只觉得可笑至极。

  应有的惩罚？

  这世界上有太多应有的事都成了虚无！

  他真的不明白陶李都二十好几了，为什么还这么天真幼稚？是不是那些文学的书，把她的脑袋都给读傻了？

  他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再和那对富二代较劲，可她就是不肯听她的。

  于是他只好放手，冷眼旁观她往火坑里跳。

  他以为她尝到苦头就会放弃了，却没想到她那愚蠢的理想主义，居然把他也给拖累了。

  她不仅自己进了火坑，还把他也给推了下去！

  楚凛和霍云姿盯上了他，他们居然查出了他论文数据造假的事，威胁要检举他。

  他很清楚一旦这件事真的被揭发，那他绝无可能顺利毕业，事情闹大了，他甚至会被学校开除学籍。

  到时候他几年的青春都荒废了，也没法向辛苦供他读书的父母交代，履历上多了这一笔污点，他就是去找工作都会被人区别对待，他哪里还有未来可言？

  如果不是陶李，他怎么会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

  他只好答应了楚凛和霍云姿的条件，同意帮他们想办法销毁陶李手里的证据。

  他并不是什么坏人，是陶李把他逼到这个处境上的，他只是没得选。

  因为陶李，他只能放下学霸的尊严，在楚凛那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面前当狗。

  为了在KTV里请客讨好楚凛，他甚至还借了网贷。

  出了这么多钱，背负着高额利息，还要随时处在会被开除的恐惧之中，他身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就在KTV包厢里小小地放纵了一下，这也有错吗？

  他又没说要和陶李分手，这也算对不起她吗？

  也是因为陶李，他才会被她那个疯子学妹杀死。

  他才不相信陶李不知道她那个学妹要做什么，弄不好陶李在他面前的善良单纯都是装的，她已经察觉到他要销毁她手里证据的计划了，所以她恨他，才挑唆她的疯子学妹来杀他。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陶李，你把我害得真惨。”

  邱屿山看着面前一脸迷茫的陶李，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是个祸害。”

  “你说什么？”

  陶李变了脸色，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你，你是屿山？”

  邱屿山的心里已经没有理智了，他现在只想亲手结束这些错误，让一切回到正轨上去。

  只有那个影子能为他做到这一切。

  而陶李这个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献给影子的第一个祭品。

  “你手上收集的证据已经足够多了，举报楚凛和霍云姿的小作文你也写好了，就连关注这件事的媒体和记者你都找好了，你就等着和他们约定的时间一到就把这些公开在网络上了吧？”

  邱屿山露出一个阴沉渗人的微笑，声音变得阴沉恶毒：

  “可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完成这一切，因为今天你就要跳下天台，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死去。”

  陶李的表情变得痛苦，她的眼神在逐渐变得空洞涣散，一点点失去了自我意识。

  在邱屿山的操控下，她一步步走到了天台边缘，神色呆滞地望着前方的天空。

  “你要的公平和正义，永远都不会有。”

  “在你从这里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后，楚凛和霍云姿，还有所有那些和他们一样的人都会活得越来越好。”

  “他们会继续肆无忌惮地欺凌像你这样的普通学生，你们永远都不得反抗，只能带着心理的创伤和破碎的自尊，像条卑微的狗一样夹起尾巴，躲进你们的白日梦里去臆想什么公平和正义。”

  邱屿山怀着满腔怨恨，用最狠毒的言语凌迟着陶李的心：

  “我也从来都没喜欢过你，选你做女朋友不过是因为你最好追，用最少的成本就能搞定你而已。”

  “你说你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可你知道吗，我不在乎你的那些痛苦，我觉得那都是你自作自受，是你活该罢了。”

  “你说普通的人就不配得到尊重和爱吗？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你就是不配！”

  发泄完了自己的情绪后，邱屿山伸手把陶李推了下去。

  动手的那一刻，他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但他相信，他不是后悔推陶李下去，他对这个祸害了他的女人绝不会心软。

  他只是还有点不习惯杀人这件事而已。

  他喘着粗气问在他脚边浮现的影子，“她在临死前心里迸发出的遗憾，足够强烈了吧？”

  身为陶李生前最亲密，也最无话不谈的人，他可是很了解她的。

  他刚才粉碎了她最坚定的信念。

  她这种相信理想的天真女人，没了这个才是最难受的。

  影子满足地微笑道：

  “你做得很好，第一个祭品的味道，很不错。”

  邱屿山跑去男厕所，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摘下刘唯厚重的眼镜。

  然后他能看见，他自己的眼睛长在了刘唯的脸上。

  影子在他身后再次出现：

  “你还欠我四个祭品。如果让你自行去寻找的话，你不知要找多久才能碰到合适的。我这里有个很好的机会，很适合你。”

  然后，邱屿山就被影子送到了文学社门口。

  他看着那间熟悉的活动室，看到站在里面的陶李和校花，瞬间就想逃跑。

  这不是他的屠宰场，这两个可怕的女人一定会再杀他一次的！

  可影子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跑不掉了，只能以罪人的身份进入这场死亡茶话会，因为这是陶李在临死前向我许下的愿望。

  不过为了游戏的公平起见，我给了她主办者的身份，却剥夺了她临死前最重要的记忆，她并不知道是你害死了她。

  努力游戏吧，只要你能让其余四名参与者出局，我就当你交齐了剩下的四个祭品，让你成为最后的赢家。”

  就这样，邱屿山以刘唯的身份被迫参加了茶话会。

  记忆画面的追溯结束，房间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陶李仍在微笑，这一次她不再耽搁，毫不犹豫地用头发绞得邱屿山断了气，然后把他的尸体嫌恶般重重丢在地上。

  布满整个房间地板的黑发被她慢慢收回，变成了正常的长度。

  她垂着眼眸，低声宣告这场茶话会的结束：

  “游戏结束了，你们走吧。”

  苏堇却没有离开，她询问道：

  “学姐，你想起来你和那道影子做的交易内容了吗？”

  陶李抬起眼眸看着她，目光里染上沉痛和悲哀的意味，“别问了，你赶紧走吧。”

  苏堇皱了下眉，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陶李着急了，她沉声道：

  “事已至此，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拉着你一起留在这里我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别犯傻了，快走！”

  苏堇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行呢，学姐。”

  她扮演的这个角色欠了陶李太多东西，即便游戏结束，她帮陶李找到了那个罪人，该还的债也没有还清。

  正是校花孤注一掷的复仇计划，间接导致了陶李被异化。

  陶李现在还保留着自我意识和人性，说明陶李和那道影子的交易不算完成，一切还来得及。

  苏堇要赶在交易完成之前，从影子手里夺回陶李的灵魂，解除异化。

  只有这样，才不算辜负了陶李对校花的情谊。

  她相信，这也是唯一能完美通关该副本的打法。

  “不要小看我啊，我也是神，而且是比那道影子更强大的神明。”

  看到陶李愕然的表情，苏堇笑着朝她眨了下眼，“向我许愿吧，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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