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其中一个女儿从来没有看过他，另一个则住在医院的亲属楼里。”

  “他的儿子住在外面的小区，女婿是医院里骨科的一位医生。”

  从李老汉死前所说的那些话来看，他明显是知道自己的体内有夏盖虫的，而且他也很有可能是自愿吞下夏盖虫的。

  而能让他自愿吞下夏盖虫的人，大概率就是他的亲属。

  林易当即拿出手机，将李老汉儿子所住的小区位置发给了卫诺。

  “尘墨渊，接下来，你去家属楼调查李老汉女儿的家，我去骨科调查他女婿的办公室。”

  既然李老汉的家属已经与夏盖虫接触了，那么必然也已经被控制了，那么问题就又来到了家属的身上：他们是怎么知道夏盖虫的？

  “我猜测，这次夏盖虫入侵事件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

  李老汉在变成静默者之前曾称夏盖虫能帮他治疗瘫痪，也就是说，一定有人会以治病的名义私下里散播夏盖虫。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有点难办了啊。”

  ……

  能够毁灭人类的，并非天灾，亦非伪神，而是人类自己。

  当有人为了渴求一些得不到的东西而求助于禁忌时，那么毁灭也必然提上了日程。

  餐厅里，王琳正在排队买饭，身边的一众病人家属们正在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没？张老太自从吃了神医的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就连失明多年的眼睛也看得见了。”

  “真的假的？我们家那位最近在工地上干活，不小心摔了一下，把胳膊摔断了，你们说，神医的药有用没？”

  “有用，咋能没用的，人家神医都说了，跌打损伤，失明失聪，不管是啥病，全都是药到病除。”

  “那这药肯定很贵吧？”

  “不贵，听说只需要跟着念念咒语，就能免费拿药。”

  “是吗？那我吃完饭得赶紧去打听打听，给我家那位求个药。”

  ……

  午夜时分，整个亲属楼里万籁俱寂，只剩尘墨渊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

  他看着手上的字条，借着窗外的月光勉强的定位到了一个房间。

  现在李老汉的女儿与女婿必然在房间里睡觉，尘墨渊穿上了一双异世界中馒头给予的消音鞋子，随后瞬闪进入了房间里。

  整间小屋静悄悄的，只有房间里两人微弱的呼吸声，尘墨渊带上夜视仪，仔细的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

  狭小的房间里收拾的并不算很整洁，一些衣服胡乱的堆在沙发上，厨房里洗碗池的水管还在滴答滴答的落着水珠，电视机灵盒在黑夜中冒着微弱的光芒。

  由于是第一次潜入别人的家里调查，因此尘墨渊的心跳的很厉害，不过来之前林易就叮嘱过他要仔细检查这家人的衣服与垃圾桶，所以他也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找到了。”

  尘墨渊从一件衬衫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将它展开后，只见上面写满了晦涩难懂的咒语。

  很快，尘墨渊又从另一件衣服内找到了一个小册子。

  将这些东西一并收起来后，尘墨渊便来到了垃圾桶旁。

  “真的要掏垃圾桶吗？”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尘墨渊还是硬着头皮在垃圾桶里搅和了一番。

  不过这垃圾桶里就没什么收获了，除了一些常用垃圾之外，尘墨渊就只找到了一些纸条燃烧后的灰烬。

  随后，尘墨渊又偷偷溜进了小两口的卧室里看了一番，但是由于紧张等原因，尘墨渊并没有仔细调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都已经成为了寄生者。

  眼看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收获了，尘墨渊索性也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病房中。

  林易去调查办公室没还有回来，尘墨渊便独自从口袋里掏出了掏出了那个小册子与纸条。

  “尊贵的神只，伟大的万虫之母，撒达·赫格拉，它是父亲的众多形态之一，它代表着生命的希望，我们赞美它，追随它，就像是追随太阳那般……”

  看着小册子上的手抄字体，尘墨渊只觉得胸口发闷，一股无名的愤怒在他的脑海中翻涌。

  这撒达·赫格拉分明是希冀于毁灭人类文明的伪神，尘墨渊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抄写有关于这种东西的赞歌。

  山海卫们拼了命的与未知生物对抗，他们行走于黑夜中，将杀戮与鲜血留给了自己，把希望和太阳带给了人民，结果呢，他们所守护的人居然在歌颂敌人的伟大。

  仅仅看了一半，尘墨渊就不受控制的将小册子撕成了粉碎，他推开窗户，吹着冷风，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或许，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吧。”

  馒头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尘墨渊的身后，她也学着尘墨渊的样子趴在窗台上，任凭窗外吹来的冷风掀动她的白发。

  “你是伪神们制造出来的造物主，或许那些令人憎恶的家伙们说的没错，你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毁灭人类文明。”

  “如果当时我选择让索希普斯进入我的异世界，你会怎么样呢？馒头。”

  “不管你做出怎样的抉择，我都永远支持你。”

  尘墨渊的鼻子有些发酸，他看着远处霓虹灯闪烁的城市，与他们所建造的高楼大厦相比，人类渺小宛若沙砾，可是他们却又伟大仿佛星辰。

  “哪怕在重复一万次，我也都会坚定不移的选择守护人类，这里是我的家，因为地球，我才能与遇见异世界的大家，才能见到穿越了层层宇宙的你。”

  “若此躯尚有一息，则人类文明薪火相传，永不断绝，若吾身仍能挥刀，则九州之中天下太平，山海永宁。”

  尘墨渊默默的嘀咕着山海卫宣言，月光从树枝间洒下，莹莹的在地上晃动，宛如一地碎银。

  在黑夜轻纱的包裹下，林易踩着银月，一步步的走向了病房大楼，他的手中攥着一本相同的小册子，他抬起头，对上了楼顶的尘墨渊与馒头。

  两人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们早已知晓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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