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摇头，道：“自然不是，他承诺了不会叛出师门。”

  “那是何意？”

  钟离：“他去了魔界。”

  “啊？”也竺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没想发出这么大动静的。

  但是，师尊，去往魔界也不是什么可以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吧？

  师尊你说“去了魔界”四个字就像是“去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钟离看了也竺两眼，又品了口茶，才不紧不慢道：“不用这么大反应，宁渊有分寸，既说了不会叛出师门就是不会。”

  也竺道：“弟子永远与师尊同一观点，坚决相信宁渊师兄。”

  也竺说着还举起了三根并着的手指，像是发誓。

  钟离笑道：“不必如此。”

  “师尊相信师兄，我也相信师兄。”也竺道，“是因为我相信师尊。”

  “多谢师尊今日出手相助。”

  也竺收起笑脸，正色道。

  她站起身，又行了一个礼。

  师尊对她的恩情，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就是师尊。

  “救你的不是我。”钟离像是看出了也竺的想法，叹气道，“是你自己。”

  也竺直起身，脸上还带着茫然：“我？”

  钟离：“嗯。若不是你自始至终从未转变过想法，扞卫自己的权利，我是不可能看到你的。”

  “可是师尊明明还有其他解决办法，但还是选择收我为徒。”

  “方才那一局对弈，你可还记得？”钟离抬眼问道。

  也竺：“记得。”

  钟离：“最开始我便说，对弈过程决定你的去留。在对弈过程中，你从未想过弃子逃跑，我所言可否正确？”

  “正确。”也竺道。

  “面对绝境，你还在想着运用过往的知识寻找破局之路。换作旁人，早就胡下一通，早早结束开始下一局了。”

  “除此之外，丢掉无用的棋子这一举动也很明智。”钟离垂眸苦笑，道，“这一点，我都无法如你一般果断。”

  也竺静静听着，喃喃开口唤道：“师尊……”

  钟离：“你现在所获得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的资质、才能以及品格取得的，不需要谢任何人。”

  钟离这一番话，说得温柔，但又句句戳中也竺的内心。

  好像有人打碎了将她团团包裹住的宝玉，向她伸出手，把她拽了出来。

  那个将她从深渊中拉出来的人还安慰她，肯定她，褒扬她，让她学会靠自己的双手赢得属于自己的宝玉。

  也竺心中除了感激就是感激，张张口还没说话，肚子先发出了声音。

  这一声，也太不合时宜了。

  也竺中午在山下买了点东西垫肚子，但现在天都黑了好久了，肚子早就承受不住长时间的空腹，开始发出抱怨。

  也竺捂着肚子，尴尬地看向钟离。

  钟离率先道歉：“抱歉，是我失职，竟忘了让你吃饭。”

  “你住在前面挨着的那个院子，在屋子里，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吃的。”钟离指向也竺过来的那个方向，“行囊放好，吃完就把碗筷刷洗了。以后吃饭，要么去其他仙尊殿里蹭饭，要么去饭堂一起吃，要么就自己生火做饭。”

  也竺道：“弟子会在院外生火的，绝不把院落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钟离想了想，改了主意：“去别的仙尊门前生火做饭吧，别在院前生火。”

  钟离这么一改说法，也竺瞬间就想到了宁渊师兄。

  呃，宁渊师兄是不是放火烧了自己的宅院来着？

  怪不得师尊会拒绝，原来也在担心这个啊。

  也竺想明白这些，答应道：“弟子会去饭堂吃的。”

  钟离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并不畏惧他人目光。”

  让也竺去饭堂吃饭，就意味着她要当面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有什么可畏惧的？师尊，把他们都当成萝卜白菜，人可听不懂萝卜白菜说话。”也竺说着，一双杏仁眼都笑弯了。

  说完，也竺拜别钟离，背上自己的小行囊就走了。

  走到间隔的拱门处，她目光落在和钟离居处对称的那座房屋，两者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区别。

  就是那边那处院子没有如此高大的榕树。

  也竺停下脚步，问道：“师尊，等宁渊师兄回来了，他住在这里吗？”

  钟离顺着也竺的视线看过去，点点头，道：“不错。”

  也竺有问题不会憋在心里，会在合适的情况下直接问出来。

  就比如说，第二日，也竺直接问钟离是不是可以教她引气入体和剑法了。

  钟离带着她出门，把她扔给了泓清仙尊。

  也竺：“……”

  被从被窝里拉出来还衣衫不整的泓清仙尊：“……”

  也竺打招呼：“早上好，师叔。”

  泓清仙尊拉了拉衣襟，神志不清，有样学样：“早上好，徒侄女。”

  也竺：“……是师侄。”

  不对吧师叔，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徒侄女是什么称呼？

  你们修为高超之人不是不需要睡眠吗，靠打坐休息不就可以了吗？

  还有师尊你别走啊！

  虽然她和泓清仙尊一样都是单水灵根，由泓清仙尊教导确实更好，但师尊你这样是不是太随便了？

  钟离听不到，因为钟离回去睡觉了。

  谁家弟子早晨五点起来叫师尊起床啊？

  钟离不行。

  再怎么说，卯时都太早了。

  也竺天资聪慧，哪怕十四岁开始修炼相较于其他亲传弟子都太晚了，但她肯下功夫，就不算太晚。

  剑术不会就去寻三长老座下的千墨师兄问一问。

  千墨师兄的剑术在亲传弟子里是一绝的。

  三岁还未开智，千墨的父亲就已经开始让他练剑了。

  这么些年来，千墨只有一个爱好——收集剑谱。

  所以他藏书很多，一整个人活脱脱就是行走的剑术百科全书。

  修炼遇到困境再去找泓清仙尊。

  泓清仙尊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在也竺成为钟离徒弟之后被打破了。

  对此，泓清仙尊敢怒不敢言。

  好吧，他连怒都不敢。

  不只是内门，她时常绕着无极宗，从上跑到下，再从下跑到上。

  许多外门弟子都能在晨起看见她沐着晨光锻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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