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钱买不了刚才的羽绒服。

  沈玉玊给她挑了一件短款的牛仔外套。

  就这还是卖十二，临时改价卖了她十块的。

  在刘邦子闹事后，沈玉玊需要把冷掉的场子找回来。

  短款的外衣，能在视觉上拉开上身和下身的比例。

  沈玉玊也只能找到这么一款合适她的衣服。

  人靠衣服，也靠打扮。

  沈玉玊帮她打扮着。

  那人羡慕说：“你长得真好看。”

  沈玉玊笑笑，把她头上的满满乡春气息的红头巾，摘了下来：

  “我半个月前和你也差不多，皮肤暗沉，脸颊这块还有两坨冻出来的红血丝呢。”

  女人望着现在的沈玉玊有些不敢置信。

  沈玉玊伸出手到她面前，“现在手都还没养好，这里还有冻伤的印子。”

  沈玉玊这半个月没怎么出门，脸色养的水嫩起来，就是手，伤的深了。

  快进腊月的天，即使有些太阳，依旧冷得冻骨。

  沈玉玊现在给人化妆，手在外面冻着，那些冻伤的地方，就变得淤血暗红。

  “那你怎么变化这么大？”那人不解。

  “忽然想明白了，女人得学会爱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还指着谁疼你。”

  沈玉玊搓了搓手，忍着冻手的冷，又将女人梳着的低马尾松开。

  女人的头发干涩的泛起静电，一看就是没用洗发水洗头，头发都打了结。

  梳头的皮筋也是最普通的牛皮筋缠了圈毛线那种，不好看也不好用。

  沈玉玊从柜子里拿了个花布做的头绳。

  帮她将低马尾挽成了低马尾丸子头。

  又把倒挂的八字眉，眉头的眉毛往下刮刮。

  将眉峰的位置往上调整了下。

  把肆意生长到眼皮上的眉毛再全部刮掉。

  修出一条轮廓清晰的眉形。

  那女人照着镜子里的自己，涂上口红的嘴角上，挂上了点自信：

  “我家里给我介绍了一门婚事，要我明天去相亲，虽然对方家里条件也不好，但我还是想变得漂亮一点。”

  “人人都有追求变美的权利。”沈玉玊选了一条丝巾，帮她在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眉毛若是长长了，你日后赶集的话，路过就过来，我帮你免费修。”

  “谢谢，你人真好。”她也逛了一会了，那些卖衣服的，都没有这么耐心搭理她，女人很爽快地掏钱包，想起梳头发的头花也是店家的，“对了，头花多少钱？”

  “送给你了。”沈玉玊笑笑说，“没多少钱。”

  女人怪不好意思的，兜里还有点钱，今天若不是老板出手，她的这点钱就都被偷了。

  女人走的时候还是额外花了两块八，又买了支口红。

  对面摊位的大姐，夸赞道：“你别说，人打扮打扮就是好看。”

  沈玉玊觉得她可以再加一条活动，那就是免费帮人化妆。

  说化妆，也就是修个眉，涂个口红。

  对于那个年代的人，这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了。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沈玉玊说干就干，在活动最上面加了一条活动：

  免费化妆，做漂亮自信的女人！

  身边还有个免费劳动力，沈玉玊坏笑着，“别跟个电线杆子似的杵着，过来帮个忙。”

  “干啥啊？”周俊屁颠屁颠靠过来。

  沈玉玊道：“帮我喊个口号。”

  周俊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

  “咋了，我的话你不听了？”沈玉玊佯装生气。

  周俊又抿了抿嘴，张口，声音小到几不可闻，“免费化妆了。”

  “大点声，蚊子似的，说给我一个人听啊。”沈玉玊拍了下周俊肩膀，“开张了，中午给你买肉吃。”

  “那我要吃好多肉。”

  周俊卡了下嗓子，大嗓门的喊道，“免费化妆了，想变漂亮的女孩们、大姐们都看过来啦，限时半天，名额有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对面的大姐心痒痒了，“免费的，那我也来，老马看着点摊子。”

  老马就是刚才好心关心沈玉玊的那个大哥，他家里卖小吃的。

  老马笑着说道：“你都不是小姑娘了，凑啥热闹。”

  沈玉玊招手：“人人都有变美的权利，大姐过来。”

  沈玉玊帮大姐改造了一下。

  大姐照着镜子笑得合不拢嘴，“还得是你们小姑娘会打扮。”

  “别说，是挺好看，感觉眼角的褶子都少了不少。”老马性格爽朗。

  沈玉玊道：“那不是褶子，那是生活阅历的馈赠。”

  “瞧瞧这小嘴巴，甜的。”马大姐拿着纸，切了点年糕，送过来，“给你尝尝，我家做年糕的，老马的手艺还不错。”

  沈玉玊忙接过去，尝了一个，软糯香甜，“嗯，好吃。”

  周俊扯了扯沈玉玊衣服袖子：“我也想吃。”

  沈玉玊捏着一个递到了周俊嘴里，周俊嘟囔着，“好吃，甜的。”

  在周俊的几嗓子下，又陆陆续续围过来不少人。

  人们都有随大流的心理，何况还是免费的。

  一个化了妆，有另一个想尝试的。

  沈玉玊怕引起大家反感，她也不急着推销自己的产品。

  只有主动向她询问衣服啥的，她才会再热情的推销。

  当然也有满意她画的妆，顺便买了些小饰品，或者眉笔口红之类的小物件。

  这边是半天集，人们也陆续有些散了，沈玉玊也没摆太晚。

  卖了一上午苦力的周俊，把自己捂得暖和的暖手套，递给沈玉玊，他帮忙收拾着摊位：“说好了，要吃肉的，你别忘了。”

  “我说过么？”沈玉玊看他这个模样，就想逗逗他。

  “你说过，说我只要喊来了人，中午就给我买肉吃，我都帮你喊来了那么那么多人。”周俊很认真地比划着，“媳妇，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玉玊带着手套，暖着手说：“买衣服的又没几个。”

  周俊瞬间眉眼都耷拉了起来，“那是我喊的还不够卖力。”

  “逗你玩呢。”沈玉玊今天心情好，“给你买，今天肉管够。”

  周俊美滋滋地扛着架子，“那我要吃好多好多。”

  回家的时候，沈玉玊买了肉，还有一份对面大姐家卖的年糕。

  那年糕确实真挺好吃的。

  周蓉在周家，帮沈玉玊他们照顾着老爷子，“这快回来了？”

  “嗯，第一天，先试试水。”沈玉玊提着大袋子。

  住一个院子，刘春梅晾着衣服，“恐怕不是卖的不好，没人买吧。”

  沈玉玊压根没搭理她，“对了，二姐我买了块肉，中午想吃红烧肉了。”

  “我这就做去。”

  周蓉拎着一大块五花肉进了屋。

  诱人的肉香味顺着门缝，飘啊飘。

  正房里的周小虎嗅着味，“妈，我也想吃肉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前几天不是才吃过。”刘春梅筷子敲着碗，“吃完赶紧上学去。”

  她家里的收入主要靠周勇。

  一入冬，泥瓦匠的活就停了，要等到明年三四月份。

  木匠的活又不多。

  除了前几日，镇子上死人，他给人家打棺材，挣了点。

  已经好久没有收入了。

  吃肉，拿啥吃肉。

  周小虎扒了两口玉米茬子粥，“我吃完了。”

  放下碗就往外跑，跑出大门口，又偷跑回来。

  趴着偏房的门缝，闻着香味，咽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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