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平时哪敢跟亲爹顶嘴？

  那是真的要提着棍子上来揍人的，但现在在大伯家里，他料定了亲爹不敢在大伯面前揍自己，底气一下就足了起来，“说就说！我要娶媳妇！”

  李少才，“……”

  保暖思那啥，古人诚不欺我。

  这才刚吃饱饭，就急着娶媳妇了？

  小文一句话说完，自己底气先泄了一半，小声嘟囔一句，“你们看村里还有哪个小子，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

  说着，还四处张望了张望，确定周围没人才又小声嘟囔道，“要是上次的事情没黄，说不定你们孙子都抱上啦！”

  小文说的是七斤的事情，当初二壮两口子嫌弃七斤，结果挑来挑去七斤现在孩子都有了，小文还没成亲。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年之内也不大可能成亲。

  二壮气的又要拎着棍子上来揍人，最后还是李少才出面，挡在了倩巧前面，“行了行了，你们这再闹腾下去，让别人听了笑话，亲事又黄了怎么办？好女百家求，你不想让小文去干活，总得多出点彩礼钱吧？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说着，李少才就推了二壮两把，开始赶人了，“你们这也是冬天闲的没事干了，实在不行就去村里扫扫雪，没事干就打孩子是什么臭毛病？”

  刚说了二壮两句，隔了一家的李仁义也来凑热闹了，好奇的问了一句，“师父！怎么啦？”

  好在二壮还是知道轻重的，见有人来看热闹，也没多说什么，转头就走，眼看是气得不轻。

  二壮一走，院子里的氛围一下就松快了下来，等到二壮进了门，李仁义才笑呵呵的走过来解释了一句，“师父肯定怕麻烦，我娘让我出来打个岔。”

  这一打岔，二壮再怎么打孩子也不好当着小辈的面，这不就走人了？

  李仁义倒也不是专门来打岔，也还有别的事情，“我爹给鞣了张小羊皮，师父过去看看？就当是今年的年礼啦！还攒了不少的鸭绒什么的，一起给师父带回来做个袄子。”

  要个平时，李少才也就拒了，但想想倩巧马上就要办喜事，他还是跟着李仁义往门外走，“走，我去看看，也不能白要你们家的皮子，回头我让倩巧给送点东西过来，你们家缺什么东西不？”

  李仁义摆手，哪里能真的要李少才的东西？

  “这是孝敬师父的。”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李仁义家里走去，等走远了，小文才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小声跟倩巧求饶，“倩巧姐，你可得收留我两天，要不现在回去，我得肯定得揍我。”

  倩巧无语的撇了撇嘴，实在不是她不想帮忙，关键是她总不能一直收留小文吧？

  “你这总不能一直不回去吧？”

  小文“嗐”了一声，随口说道，“最多也就两三天，我爹也就是现在在气头上，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小文还小声嘀咕，“我爹和我娘也就是爱占小便宜，他总不能真的不要我吧？我可是他最大的便宜。”

  倩巧无语的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当背景板的大宝，“那，小文先跟大宝凑合两天？”

  大宝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小文兴奋的跳起来，嗖的一下就窜到大宝旁边，伸手勾住了大宝的脖子，“我听说倩巧姐和大宝就快要成亲啦？”

  大宝的耳朵唰的一下就红透了，“也没呢，本来是想趁着冬天成亲，但现在二嫂怀孕了，我们就想把喜事错开。”

  大宝也是个闷葫芦，一般不太跟别人说起自己的事情，尤其现在大宝耳朵都红了，倩巧就岔开了话题，“小文，你怎么突然急着成亲？”

  “其实不是我急。”小文叹息，压低了声音，“是我爹和我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每一次他们一打小算盘，事情总要黄，我就怕这次的亲事又没着落了。到时候，那还能再有一个媳妇说给我呀。”

  小文也是发愁，“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是记吃不记打。我小的时候，他们就盘算着想去省城去，结果名额好像被别人抢了先。”

  “后来他们又想从我舅舅那里捞点好处，结果被我外祖知道，赶出门来，后来都轻易不让我们家的人上门。”

  “我爹做事的时候还爱偷奸耍滑，他以为掌柜的不知道，整个店里的人过年都有年礼，就他一个人没有！”

  “还有前两年，粮食价格一年比一年高，他们就把家里的存粮都给卖了，还乐滋滋的自己赚了不少钱，结果闹饥荒了。”

  “这来到山里了，他们还想挑三拣四的，结果亲没结成，差点还结成了仇……”

  “这次好不容易定了亲，他们又想算计人家春花多干活……”

  “我就说，让他们把攒好的银手镯送去三虎家，让春花早早的进门，他们还不干！我去帮着干点活，他们又觉得亏得慌。”

  小文是真的发愁，“干啥都一场空！还总想着自己讨便宜。”

  倩巧，“……”

  大宝，“……”

  倩巧和大宝两个人面面相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二叔还有这样的“丰功伟绩”。

  越闹腾越糟，那就安安分分的不行吗？

  可惜，倩巧和大宝都是小辈，也不好说二壮的坏话，只能支支吾吾半天。

  最后，倩巧发愁的用力闭了闭眼睛，“算了，你们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处理，你先跟着我和大宝去山上砍点柴火回来吧。”

  “好呀！”小文倒是答应的很干脆，拎着斧头就跟着倩巧和大宝一起出了门。

  不光小文吐槽，二壮和林氏也在自己家里吐槽小文。

  李少才不知道小文和家里的恩怨情仇，他已经跟着李仁义到了他们家里。

  这小羊皮洗的干干净净，鞣的也十分软和，看着就雪白雪白的，几乎有半张床那么大。

  “这小羊皮可不小。”

  “是呢，自从有狼跟着回来，就多了不少的羊皮，我这可是挑了最好的给你留着呢。”李豹也对这张皮子十分满意，“你婶子说了，倩巧大概是快要办喜事了，特意给倩巧留着的。”

  “那可多谢婶子啦，非常需要！”李少才一看这皮子就爱不释手，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给倩巧做个羊皮袄子了。

  他还在盘算，李豹又拎了一个麻袋出来，一抖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鸭绒，“这个多鸭绒，够给倩巧缝个袄子了吧？”

  “够！这可太够了！”

  羽绒服！

  虽然他现在有了兔毛的毛衣，但羽绒这玩意实在太难攒了，村子里鸡是最多的，他们已经试过了，鸡绒不能做羽绒服，就只能用鸭绒和鹅绒。

  鸭和鹅才多少？

  到现在他们家的鸭绒可能也就攒够一件羽绒的，还是薄薄一层的那种羽绒。

  所以，李少才乍一看到这么多鸭绒，眼睛都亮了两个度。

  李少才伸手捏了几根鸭绒出来，这已经跟他印象中的羽绒极其相似了，要做成羽绒服绝对没问题！

  “你们怎么攒出来这么多的？”

  李豹笑嘻嘻的夸了两句，“还不是你婶，今年夏天染布的时候，换了不少的鸭绒过来，这怕是多半个村子的鸭绒都在这儿了。”

  李少才一眼就看中了，“你家这些鸭绒打算换多少？用多少东西换？”

  李豹摆摆手，“还换多少，都给你了，鸭绒和羊皮你全都带回去，回头给我送一瓶油过来就行。”

  一瓶油，这可是一个相当实惠的价格。

  要说村里别人可能会缺油，唯独李豹家不会缺油，他家就是猎户，多的是肉，还能缺油腥？

  “这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不少不少。”李豹不怎么在意，“当时小仁义拜师的时候就说了，节礼年礼都得有，要不是这么多鸭绒收集起来费事了点，都送给你也是应该的。”

  李豹这么说，但李少才不能这么做，随口应了两句，就指着那个皮子问道，“要不请婶子帮我做个羊皮靴子吧。”

  李少才弯腰在小腿中间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的样子，这样，倩巧他们出门淌雪也不怕鞋子里进了雪凉。”

  就是雪地靴。

  “给倩巧和大宝一人做一双，够不够？”

  “够倒是够了。”李豹挠挠头，有点迟疑，“我记得倩巧和大宝是有小皮鞋的吧？”

  “有是有，但不是低帮的小兔皮鞋嘛，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也该给倩巧准备一双新鞋。”

  就是李豹这种不贫困的家庭都觉得，李少才是真的惯着倩巧这个闺女。

  大家的衣服一般都是大人的旧衣服改小了给孩子穿，姐姐穿完了给妹妹穿，哪有倩巧这样每年都有新衣服的？

  不过，既然李少才愿意给，李豹也就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应下这件事，“足够了，我看这么大一张皮子，做个三四双应该也不成问题。”

  “三四双啊……”

  李少才想了想，“那就让婶子看着来，要是够四双，那就再给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一人做一双。要是不够，做两双也就行了，剩下的婶子自己留着做点别的。”

  李豹点头应下，“放心吧，估计年前就能做好。”

  “行！”李少才乐滋滋的拎着一袋子的鸭绒回了家。

  临走的时候，李豹还又低声叮嘱了一句，“你弟弟的事情，你少掺和，别回头你得罪了人不说，最后落得里外不是人。”

  “行，我知道的。”

  一提起二壮，李少才也是头疼的很。

  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前在县城住着还好，两家也不常见面，现在两家就是隔壁，尤其是还有事想请李少才帮忙……

  李少才是真的不想管。

  李少才揉了揉眉心，“走一步看一步吧。”

  实在不行，就全都推到村长那里去。

  李豹见李少才自己心里有数，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李少才回家就把那一麻袋的鸭绒送去老大房里，让老大媳妇估摸着给家里人做一身羽绒服。

  当然，紧着女眷做，要是鸭绒不够了，男丁就用几身兔皮袄子就成。

  女眷怕冷，得注意着点保暖，男丁火力旺，倒也不是必须要羽绒服。

  不过，据老大媳妇估摸着，这一袋的鸭绒，再加上他们自己家里攒出来的，做出来三身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李少才自己回来半天了，这才等到倩巧他们从山里回来。

  李少才以前和小文打交道不多，这一看他们带回来的柴火倒是颇为意外，小文这孩子跟他爹一点都不一样，倒是个勤快人。

  不过，也不排除这两天要在李少才家里住，要好好表现一下的可能。

  把柴禾放下，小文就又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去了三虎家献殷勤。

  小文深知父母不太靠谱，自己是铆足了劲要在未来老丈人家里好好表现一番，好让自己的亲事顺利一点。

  李少才还是听了倩巧的介绍，这才知道二壮他们一家子其实在县城里也过的非常一般。

  不能说偷奸耍滑就一定不好，只能说二壮自己做的太明显，一眼就被人看穿了，滑头耍不到正经地方，还不想踏踏实实干活，也实在是……

  “都是命啊！”

  “小文倒是还挺不错一小伙。”倩巧补充了一句，对小文的印象还算是不错。

  李少才点了点头，小文好不好的，他也不是三虎，人家什么时候把闺女嫁过来，那是三虎的事情，他又管不了。

  只能是，不做任何评价。

  “你回头去抱一大罐的油送去你豹爷爷家，你豹爷爷给你留了个非常不错的羊皮，还有一大袋的鸭绒呢，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菜也再拎点过去。”

  “好。”倩巧应下，起身就往门外走。

  李少才回来已经有一会了，见倩巧回来的时候肩膀上还带着雪花就知道，外面还下着雪。

  李少才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这都下了一天多了，雪一点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少才的错觉，他总觉得……

  这雪，是不是还越下越大了？

  李少才盯着大雪看了半天，雪花变大了不说，似乎还越下越密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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