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霖被姜萌的说法给打动，抬手示意她说的详细些。

  这个年代的表演不是唱歌就是跳舞，而且还只能唱红歌，跳红色舞蹈，都奔着形式主义去，毫无趣味性。

  姜萌脑海里开始过春晚的经典小品。

  “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鸡？”

  “大锤八十，小锤四十？”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不行，不行，都太超前了，不太符合当下的风气。

  姜萌快速掠过，思绪在脑海里翻腾开了。

  现在的表演主打一个歌颂祖国，既要有情怀，又不能出格。

  “主任，你认为咱们部里编排一出设计部劳动人民最光荣，以电影那种形式放到舞台上演绎出来如何？”

  徐有霖眼前一亮，思考开了，指节不住敲击桌面，过了会，他直接问姜萌：“如果全部交给你来办，你能不能够胜任？”

  “人员调动权归我吗？”

  “归你！我们设计部所有同志，只要你用得着，都可以调动。”

  姜萌一听这话，没有再拿乔，当即拍板：“那就你统筹，林科长负责，设计部全体职工参与，我从旁给予指导。”

  倘若旁人听了她这般安排，只以为她会做人，人人皆有功劳，其中大头还知道让上级来顶。

  但徐有霖和林意安多了解她啊，一下便听出来这位姑奶奶是想躲懒。

  行吧，只要她肯接手，总比每年的大合唱要来的体面。

  每年的联欢会几乎就是徐有霖的耻辱时间，想他们堂堂设计部，最讲究创意的地方，偏偏节目回回都是全厂最拉胯那一个。

  “时间紧迫，小姜同志你受受累，先把剧本给整出来。”

  “哦……好的。”

  姜萌总有种感觉，主任在迫不及待丢掉手里的烫手山芋，然后她是那个接盘侠。

  这么想着，心里莫名就是不舒坦。

  “那行，今天的会议就这样，小林你记得抓抓紧。”

  “是，主任！”

  姜萌成功给自己揽麻烦上门，回到办公室啥也顾不得，埋头开始写剧本。

  她有了解过家具厂的历史，眼光不妨再放大点，从设计部辐射到整个厂。

  用词尽量简洁明了，有喜有泪，高度往大了去吹嘘，未来是浮在空中下不来。

  欸，这样就对味儿了。

  “姜萌，你有把握没有，要不咱们还是排个大合唱算了。”

  钱佳怡换算到自己身上，心跳的厉害，觉得责任重大，挺难搞。

  “大合唱也不错，用来保底嘛。”

  姜萌头都没抬，顾左右而言他。

  钱佳怡无奈，用手肘撞撞半梦半醒的李欣：“喂，你说句话啊！”

  “什么，将人送回去？好好好！”

  姜萌这回抬头了，意味深长瞄一眼某人，那会子喊弟弟喊的欢快，现在被弟弟折磨的不轻吧。

  哼哼，纯纯活该。

  ………

  就着年关将近的借口，郝文平谁也没说，拿着陌生人寄来的钱票，上供销社捎了两瓶好酒，还有一条好烟。

  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叩响了大队长的家门。

  “你是想回城？”

  “是，我哥前两个月调到革委会去了，他顺便给我找了份工作，现在就等着我回去上班。”

  郝文平刻意点出革委会，也是怕大队长胃口太大，想趁火打劫。

  大队长心里还真挺遗憾，他有一个闺女，养的白白胖胖，也不舍得她嫁到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

  先前一直将宝压在一个收包裹收的比较勤快的男知青身上，哪曾想这位闷不做声的才是厉害的主。

  因着忌惮革委会，大队长没有说出野心，倒是他媳妇眼睛一转，扬起笑脸说：

  “小郝啊，你们这群知青里，婶子就看中你，踏实肯干，人还长的俊，我看你也没个媳妇，婶子介绍闺女给你认识。”

  郝文平心里直抽抽，这话，貌似你昨天才和人说过吧，我还听了个现场版。

  夸人都夸的这么千篇一律，可谓是毫无心意，毫无感情。

  “多谢婶子你的美意，只是我哥已经给我定下未婚妻，正是革委会副主任家的千金。”

  郝文平脸不红心不跳将孙老二美化成女人。

  “这娘家太强势也不算啥好事，小郝你以后管不住媳妇儿，这才叫做丢人。”

  郝文平笑的勉强，他不想再和这位势利眼的婶子多做纠缠，又将手边的烟酒往大队长那里推了推。

  “我下乡这两年多，多谢大队长你的关照，现在我要走了，小小敬意聊表心意，还请你别嫌弃，一定得收下。”

  大队长还没表态，他媳妇一把收拢礼品，笑的牙不见眼：“不嫌弃，不嫌弃，礼多人不怪嘛。”

  郝文平见她收下，也笑了，从上衣内袋里掏出证明递过去。

  “那就有劳大队长帮我盖章，我明天晚上再来你家里取。”

  大势已去，这人也不是任他揉捏的主，大队长磕磕烟枪，叹息着颔首。

  多好的小伙子啊，可惜和他闺女没有缘分啊。

  借着过年返乡探亲，郝文平收拾了几件还算过得去的衣服，破被褥和补丁套补丁的衣服都没要，潇洒回了城。

  而他刚到家门口，便和人迎面撞上，一封携带着工作证明的信件顺势落入他口袋里。

  郝文平身体僵住，等人走后，他这才扬声开骂：“走那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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