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次日醒来，水位降下来了。

  乘务员们早早地，挨家挨户通知。

  “诸位，等下十点钟在村口集合，我们另一条铁路线通了，列车长取得对方列车长同意，答应让我们一起登车往返。”

  姜萌听得一激灵，忙问身旁的君尧：“现在几点？”

  君尧抬腕看表，报出精准时间：“七点三十五分！”

  “还来得及。”

  姜萌作势要走，被君尧眼疾手快拖住胳膊给拽了回来。

  “你要去哪？”

  “去火车上拿东西啊，我二姐的结婚用品还在车上呢。”

  “别去了，危险不说，那堆布料指不定被洪水给冲到哪去了。”

  姜萌挣脱他的手臂：“不会，我用油布包好，再拿铁丝绑在行李架上，洪水冲不走。”

  李钦佩服的不要不要：“那种危急关头，你还能想出绑行李的招？不得不说你是个人才！”

  最重要的是，谁家好人出差带油布和铁丝啊？！

  姜萌的脑回路，果然和他们不一样，这就不是个正常人。

  “嘁，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谁也别想让我破财，天灾也一样！”

  和李钦熟悉后，姜萌的态度也放开不少，说话也随意多了。

  君尧拿小姑娘无可奈何，只得退一步：“那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姜萌并不担心他的实力，二话不说就往村口跑。

  两人翻山越岭来到隧道口，水位虽然降下来了，但不可能那么快，这会子积水依旧流淌在隧道里。

  “这样，我们等会从车顶走，我手里有手电筒，我打头，你垫后。”

  君尧伸手：“手电筒给我，我来打头。”

  姜萌见他很坚持，只能不情不愿把手电筒递过去。

  “那你可拿好了，我就这一把手电筒，我还跟爷爷借了一节电池，回去要还的呢。”

  “放心，丢了我赔你两把好不好。”

  君尧说话间下到积水里，双手自然朝后撑起，想要扶小姑娘下来。

  他清楚她的能耐，相处时，仍不可避免想要多照顾她一些。

  姜萌大方将手搭上去，利利索索跃到男人边上。

  “啧，味够冲的。”

  “火车上垃圾颇多，被积水一浸泡，有味道也正常。”

  更遑论还有尸体……

  这个问题比较沉重，两人自然而然没有提起。

  爬上车顶，缓缓向前移动，手电筒的一丝光芒射向幽暗深邃的隧道，空间静谧，鼠虫蛇蚁爬行溅起的水花声异常清晰。

  得亏两人都是强心脏，心理素质绝对过硬，否则这样的环境纵有千金，也没有人想要来走一遭。

  他们那节车厢处在中间，大概爬行十来分钟，君尧说话了：“应该差不多了，我先下去看看，你略等一等。”

  “好！小心些！”

  “嗯。”

  君尧嘴里咬着手电筒，利落翻进窗子，窸窸窣窣地，不大一会儿又探出头来。

  “不是，容我看看，可不可以看清车厢号码。”

  探头探脑半晌，“我看到一个1……”

  姜萌打横趴下，脑袋往底下探：“手电筒给我，我从上边打光，你再来看。”

  一白一略黑的两只手交换手电筒，很快，一束电光移动打下。

  “看到没有？”

  “你再往左点。”

  “现在呢？”

  “好，看到了是12！”

  姜萌往回走，电光照着君尧所在位置：“那你上来，我们再往前一节车厢就到了。”

  君尧思虑两秒，是直接从车厢里穿过去，还是翻上车顶，待会再翻下来。

  最后，还是被车厢里的臭味给逼退，一跃逃跑了。

  等人集合，姜萌这回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君尧走前面。

  “等会我下车厢，我那行李绑着铁丝，没有工具你弄不开，得我自己来。”

  “……行吧，那你小心点。”

  “放心，就这种程度……”

  姜萌的大话在翻进车窗那一刻，“哇”一下就吐了，她梗脖子瞪眼，好悬没背过气去。

  “我靠……臭，臭死个人去！”

  她屏住呼吸，跨过一个座位，车厢里积着很深的水，两条腿算是泡在污水里。

  这种感觉让姜萌很难受，就好像你此刻站在垃圾堆里，和那股气味融为一体，彼此共存着。

  她不由加快动作，找到自己的包袱后，徒手掰断铁丝，翻出窗外往上递。

  “君尧，你的行李还要不要？”

  “还在吗？”

  “当然啊，我绑的时候也给你绑了，只不过油布就一块，没给你罩。”

  君尧发自内心笑了。

  “那就拿上。”

  姜萌一听，又钻进去拿行李包，至于李钦他们的东西，电光扫过车厢，零星看到水里泡着些，剩下的估计都冲到天边去了。

  她没有管，拿好两人的行李，又紧赶慢赶往村子里跑。

  他们的顺利回归，瞬间引得大伙议论。

  “我也想回去拿行李，我的钱票一样也没拿出来。”

  “我也是，要不我们结伴一起去？”

  乘务员赶紧阻止，这两人是身手了得，可不是谁去都能成功回来的啊。

  “诸位，隧道里水位还很高，相当危险，还请你们谨慎行事，多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一位大妈突然冲出来，死死拽住君尧的胳膊：“小伙子，你身手这么好，你帮我把老头子背出来，我不能没有他啊。”

  “阿姨，您冷静！”

  “小伙子，我不白让你去，我给钱，给票，你要是需要工作，我也能满足你，只要你帮我把我们家老头子带出来。

  呜呜～他体面一辈子，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躺在泥水里，与脏污为伍啊！”

  大妈哭的悲恸不已，瞬时感染不少失去亲人的幸存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想让君尧帮忙捡尸。

  姜萌将包袱扛肩上，一手扶住，腾出来另一只手用力掰开大妈的手。

  “阿姨，对于你的遭遇，我们也很难过，但我和君同志也不过肉体凡胎，走这一趟已经耗光精力，实在没有力气再走一回。”

  她软硬兼施：“这样吧，在场这么多壮小伙，你条件开的这样好，总有人愿意冒险一试。”

  村里面一位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接着姜萌的话往下问：“大姐，你真给工作吗？”

  大妈顿时缩了，支支吾吾地不出声。

  姜萌从鼻子里哼出声，拖过君尧强势突出重围。

  什么人啊，道德绑架她见多了，这才哪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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