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直的老手段？那是什么？”郭图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内，内奸？”

    之前徐庶的战法特色就是走到哪内奸就铺到哪。

    现在正在官渡大营主持战事与郭图相持的就是当年徐庶选拔的内奸高览，当时大家都觉得高览肯定是被冤枉的，但问题是高览在加入徐庶军之后待遇实在是太好了，刚加入就被授予东莱侯，现在又成为本地大战的兵马督监，位置在徐晃、高顺、张辽等人之上，这实在是让人有点摸不到头脑了。

    郭图脸色一沉，寒声道：

    “一派胡言，他们在乌巢孤立无援，我们不去打他们就不错了，还待如何？

    再说进攻乌巢的乃是袁显甫公子，你说内奸是何人？你不会想说袁显甫是徐庶的内奸吧？”

    郭图与袁尚的关系不太好，不过从没有想过此事，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郭嘉还真的点头道：

    “不错，袁显甫之前与徐庶军厮杀，定然折损不小，可这都两天过去，也不见他把战报送上，这是如何？我料其中必有难以言说之事！”

    郭图不屑地道：

    “这有什么难以言说之事？

    定是袁显甫大战吃了亏，因此不敢多说，一心想要立功之后再言，这也没甚，你到底是发什么癫，还敢说袁显甫的不是？”

    郭嘉寒声道：

    “阿兄，若是只有袁显甫一人也就罢了，可此番那刘夫人也在军中。

    刘夫人善妒，早与袁太尉生厌，此番战乌巢不下，定会……”

    “行了行了！”郭图已经伸手堵住耳朵，满脸厌恶地看着郭嘉，就像看到一头浑身流脓的恶犬一样。

    他皱眉道：

    “军略策术，你稍稍言语几句也就罢了，袁太尉枕边人的事情你也敢多言？

    也就是说，若是别人听到了，定要说你挑拨袁太尉父子！哼，怪不得你从前数败于徐元直之手，你这般心性，这还如何为人？

    再说了……”

    郭图上下打量郭嘉一番，寒声道：

    “要是真说内奸，伱郭嘉好像才是徐庶最大的内奸吧？

    之前多少次了，你在哪哪就出大事，你去投曹操之前曹操好好的，你后来又来投我军，之后又跑回去，你还敢说别人是内奸？”

    郭嘉的眉头挑了挑，还是强行保持住了谦卑的模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阿，阿兄教训的是。”

    “哼，好自为之吧，我也懒得说你。

    郭嘉，我告诉你，你我虽然是同族，可我这也是最后一次救你！你要是再首鼠两端惹是生非，我第一个清理门户！”

    郭图说完拂袖而去，径自去布置战斗。

    今天，他要让前锋迅速向前！

    郭嘉看着郭图的背影，心中满是不甘，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态，决定暗中收敛一番，为之后大战做好准备。

    徐庶这次一定会亲自前来，等你们前锋不利，乌巢再败，河北军定然慌乱，到时候我让众人掘开黄河阻挡追兵，顺理成章，谁也不可能拦住我！

    徐庶啊徐庶，之前是在你治下我不好得手，现在我看你怎么飞过来阻挡我！

    ·

    准备工作足足持续了一天，第二日拂晓，在郭图的指挥下，袁绍军开始分四路猛攻徐庶军的乌巢大营。

    而在全军进攻之前，朱然亲自指挥数十人一齐拖拽投石机，将大量的火药弹迅速投了出去！

    那些火药弹外面包裹着竹篾，由引线连接，点燃引线之后，火药弹用投石机一起扔出，噗通噗通不断落在徐庶军的营寨之中！

    袁绍军众人伸长了脖子，紧盯着这些东西划出优美的弧线，重重落在营寨中，随即就是接连响起的轰鸣声。

    尽管袁绍之前已经告诉众人，这东西会引发雷鸣一样的巨响，可大多数人并没有切身的体会，此番火药弹不断落在徐庶军的大营之中，炸的火光四起、轰鸣不断，众人都齐刷刷地屏住呼吸，感受着空气的震动和阵阵浓云升腾，心中满是叹息和震撼。

    “好厉害！”袁绍的瞳孔中倒映出火光，忍不住喃喃地念叨。

    荀谌也张大了嘴，呼吸着刺鼻的味道，脸上的表情格外兴奋。

    好东西！

    要是早几年有这种东西，这些年请巧匠好生钻研一番，这火药定能大用。

    起码能改造一些更厉害的用法，不至于现在用投石机发射此物。

    荀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火药的用法，心中为这些东西感到可惜——别的不说，他亲眼看到很多火药弹刚刚升空就在空中爆炸，这样用还不如让士卒杀到面前，近距离投掷，或者攻城的时候用某些手段炸开城墙。

    这个郭图，之前从来就没有想过吗？

    可惜，郭图是颍川老乡，荀谌也不好意思阴阳他，只能看着这火药的实战，跟其他人一样兴奋地欢呼。

    随着嘭嘭嘭的巨响不绝于耳，高览等人的官渡大营已经有多处起火，徐庶军明显有些慌乱，但跟之前的白马守军不同，他们并没有一哄而散。

    相反，他们的营寨中众人似乎早有准备，密集的火药弹落下来，众人只是稍稍躲避，尽量不让火药弹打个正中，至于冲天而起的火焰和乱窜的浓烟也只是让众人叫苦，并没有直接让大营溃散。

    遮天蔽日的浓烟逐渐散去，徐庶军大营仍旧屹立不倒，众人也逐渐从刚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几个军帐着火，也有士卒在有条不紊地灭火，防止火势蔓延，前军再次各就各位，等待袁绍军的进击。

    袁绍军中一片叹息，袁绍也是轻轻摇了摇头。

    火药是很厉害，但是想要如白马之战一样一轮齐射直接结束战斗不太现实。

    如果最初就是用在官渡之战，让徐庶军毫无准备应该会效果大好，看这些人灭火的水、沙都准备好了，显然是之前已经听说，因此做好了准备。    

    “哎，可惜了，早知道此物如此厉害，用在官渡就好了。

    现在也只能正面冲杀，不知道要损伤多少人命。”袁绍摇了摇头，他之前心中还有点侥幸，甚至隐隐感觉到大战之前得到这样的神物，可以说是天命在自己身上。

    可是……

    不，也不能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眼看第一轮齐射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朱然又命令投石车进行了第二轮齐射。

    这次火药弹刚刚投出，郭图已经挥手命令前军开始前进，袁绍军在火药隆隆的爆炸掀起的浓烟和火焰掩护下开始向官渡大营挺进。

    前锋众将人人身披重甲，手持巨盾，将自己全身笼罩在盾牌后面，有效阻挡了平射的弩箭的杀伤。

    火药不断落下，官渡大营的火燃烧地越来越旺，总算让袁绍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很好，还是很有用的，之后……嗯，之后好好研究一下，一定还有别的用法，此物定能助我军大获全胜！

    荀谌盯着那烈火和浓烟，心中略有几分迟疑。

    他之前在白马仔细看过，见白马的城墙都被炸破，心中非常欢喜，对火药也寄予厚望，可这次的火药炸开，烟倒是真的大，火也不少，就是这爆炸远远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厉害。

    他登上高大的望楼，朝徐庶军的营寨中望去，只见那边的火焰弥漫，却没有出现太大的“炸”裂。

    白马的城墙都炸的破破烂烂，城中的房舍也有不少被破坏，可荀谌极目远眺，并没有发现官渡大营有什么被“炸”坏的迹象，这剧烈的响声和浓烟看起来依旧凶狠，但跟白马之战的破坏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这是怎么回事……”

    荀谌感觉心中有些不妙，他从望楼下匆匆下来，寻到手下士卒，低声道：

    “持我手书，去郭图营中寻找一個人——给我找到郭嘉，让他帮我查查朱然此人是什么来路。

    如果……如果他愿意助我，我也愿意助他！”

    “喏！”

    ·

    阵前，郭图斗志昂扬。

    之前他一直在等待风向，火药第二轮齐射之后，浓烟已经将徐庶军的营寨完全笼罩，袁绍军众将在重甲步兵的掩护下开始迅速前进，朱然更是调整投石机，准备再来一轮投射，帮全军掩护。

    可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徐庶军的营寨中齐刷刷地飞起十几块巨石，居然正朝着袁绍军投石机的方向飞过来！

    砰砰砰砰砰！

    剧烈的碰撞声不绝于耳，袁绍军中立刻响起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有三架投石机被当场破坏，从天而降的巨石落入营中，不少人惊恐地立刻躲在一旁，吓得高声惨叫不止。

    这还没完，随着巨石飞出，官渡大营中的弓箭手齐射，一轮箭雨后，大量的士卒平矛在手，一齐向袁绍军大步撞来！

    看着这群等待许久的重甲兵，袁绍军众将又一齐发出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人，居然都披着铁甲！

    袁绍军一直以富庶、装备精良著称，在击败公孙瓒后又缴获了大量的甲胄，让他们足有上万领甲（包括皮甲），这在这个年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也是袁绍军敢选择地形开阔的官渡跟徐庶军正面决斗的信心所在！

    这次郭图一出手就投出了一千披甲步兵（包括皮甲），就是准备凭借精良的装备给徐庶军致命一击，率先为全军开路。

    可这次官渡大营中的徐庶军居然人人都披着铁甲，肉眼看去，最少有三千人全身甲胄，厚重的铁甲让这些步兵宛如一个个活动的堡垒，密不透风地朝袁绍军猛撞过来！

    “这，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袁绍面无人色，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事。

    之前上党大战的时候，大家反应徐庶军装备精良，但最多也就是前锋千人披甲。

    之前袁绍从来没有得到过类似的消息，他们是从何处一下弄来了这么多的铁甲？

    高览能感觉到袁绍的恐慌。

    说实话，他一开始听说己方铁甲、皮甲各凑出三千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徐庶是从哪抄了什么大户。

    直到常林告诉他，新学普及之后，水力锻锤有了长足的进步，颍川的工坊从一年多以前就开始为这一战做准备，高览这才真切的感觉到新学确实慢慢改变了这个时代。

    袁公啊，时代变了。

    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我们的铁甲兵有多少人？”

    “三千人！”

    “把他们全派出去！郭图来多少人，咱们留下多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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