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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生与死


夜深人静,小欣儿已经熟睡,工人们都离开了,他却独自一人继续制造产品,直到午夜十二点,他又清扫厂房,检查所有机器,做完这一切,已是凌晨十二点半。看着小欣儿沉睡,他不忍心叫醒,将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扛着她回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其中的艰辛只有他独自承受,但每当看见小欣儿的笑容,他的心就被暖化,所有的疲惫与忧愁瞬间消散。

  期间,不少人劝他放弃这个孩子,送进孤儿院。昌弘盛并非没考虑过孤儿院,但那里的环境让他心寒,一想到小欣儿要在那种环境中生活,他就心如刀绞。

  后来有人给昌弘盛介绍对象,但因小欣儿的存在,他都选择了放弃。他听过太多继母的故事,从那时起,他对靠近他的女性产生了恐惧。

  小欣儿看着眼前的幻象,心痛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存在,彻底改变了这个男人的人生轨迹。如今她离开了,昌弘盛更是心力交瘁,他只祈求小欣儿能够安好。

  十七年的付出,一切化为泡影,仅留下无尽的心痛与遗憾。小欣儿带给昌弘盛的快乐,实在太微不足道。

  小欣儿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她以全新的角度审视这一切,回忆起曾经对父亲的任性、倔强和叛逆,每一个瞬间此刻都令她心如刀绞,昌弘盛脸上那岁月的痕迹更加刺目。

  谢木川的眉头紧锁,他明白小欣儿的处境岌岌可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屏幕上的数据显示,第二关已过关,但崩溃值已飙升至80%。只剩下20%,任务就会宣告失败。

  望着疲惫不堪的父亲,小欣儿再也无法抑制情感,她不停地抹去无声的泪珠,那些来自灵魂的眼泪无重力地飘散,沾湿了她的发丝。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笑声,嘲讽般地说:

  “我就知道,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怎能通过考验?若不是他当年收养你,你现在可能已经被别的妇人领走,或许也不会遭遇死亡。”

  声音洋洋得意地继续: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男人只会带来麻烦,如果你当初进入孤儿院,依靠自己,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灯光下,小欣儿瘦弱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听到这刺耳的话语,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她的身体转瞬变为半透明,且越来越凝实。狂风在她周围呼啸,她的眼睛变得猩红,指尖的指甲骤然增长,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直冲云霄:

  “住口!他如何,轮不到你来评判,你算哪根葱!”

  这愤怒的吼声震动了整个试炼之地,幻象也开始摇晃模糊,令天空中的女子大惊失色,这可是第一任主人设立的幻象,她居然能撼动?

  谢木川看到,屏幕上崩溃值的数据竟变成了+100!刚才那个天空中的女子非但没有激怒小欣儿,反而激发了她的力量!

  然而此刻,他感到意识渐渐模糊,计算着剩余的时间,恐怕他无法坚持到第四关了。

  那个隐形的天空女子似乎被震慑,悄然退去。房间再次陷入黑暗,片刻后,幻象变幻,回到了小欣儿十六岁的时光,那时昌弘盛已经在工厂里养育她长大。

  幻象稳定下来,那天昌弘盛正在操作机器,一时疏忽,被机器击飞,工厂陷入混乱,有人打电话,有人呼叫救护车。昌弘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欣儿的心仿佛被狠狠扯了一下,虽然当时她并未亲历这一幕,但现在通过屏幕目睹,心痛不已。昌弘盛被送进急救室,处于半昏迷状态,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声音逐渐清晰,她在他的呢喃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医院的诊断报告揭示了残酷的事实,昌弘盛的胸骨断裂,伴有轻度脑损伤,只有小欣儿始终守在他的病榻旁。

  治疗的费用如同一道难题,小欣儿在家中翻箱倒柜,一无所获,她只好向插着氧气管的昌弘盛求助。

  "爸,你知道钱藏在哪里吗?快告诉我,医院说再不交费就要停止治疗了!"

  昌弘盛艰难地转过头,看着焦急的小欣儿,挤出一丝笑容。

  "这笔钱不能动,那是我给你准备的大学基金。"

  小欣儿闻言,心急如焚。

  "爸,现在的情况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身体要紧,上学的事可以等!"

  昌弘盛的神情瞬间严肃,大声反驳。

  "这是工作意外,我为老板卖命这么多年,他会负责我的医疗费用的,这笔钱绝对不能动!"

  小欣儿愣在原地,仿佛被无情的铁锤一次次敲击心灵,幻象中,秦万里猛然出现在病房,阴郁的目光直射昌弘盛。

  "你自己说说,服务这么久,怎么还会出这种差错?你该如何交代?"

  "秦总,我..."

  秦万里摆手打断,语气坚决。

  "我不会承担这笔费用,你弄坏的机器还没让你赔偿呢。这么多年,你应该也存了不少积蓄吧。"

  昌弘盛闻言,心头一紧,紧张地等待下文。

  "那台机器加上延误的生产进度,损失可能高达数百万!我就不让你赔了,但医药费得你自己付。"

  昌弘盛竭力恳求。

  "秦总,我跟随您多年,前些年生意清淡,别人都走了,说你撑不下去了,但我相信您,我留下了。这次您就宽容一点,这点钱对您来说算不上什么。"

  "我已经很宽容了,昌师傅。几百万的损失我都没让你赔,自己出点医药费怎么不行呢?"

  "那是小欣的学费,我好不容易攒下的,如果因此她无法上学,那就太遗憾了。"

  小欣儿的哀伤无处遁形,父亲用生命守护的学费,她却没有珍惜,愧疚让她缓缓蹲下,头晕目眩,双腿无力。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补偿这位非亲生的父亲。

  幻象仍在变幻,但她已预知后续,没有心情再看,沮丧地蹲在幻象前,视线模糊,仿佛在清醒与昏睡的边缘徘徊。即便意识模糊,他仍本能地鼓励小欣儿,如果这一觉他真的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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