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练如略微一想，接口道：“若说破腹而出，我只听说过有女子难产生子不顺，为保孩子的性命，会有人选择破腹取子。只是那样，女子也就活不了了！”

  叶伤槐眼睛一亮，倏地环视四周：“语春的孩子！遭了！我竟然一整夜没见过它！”

  冷练如一怔，回想了下，才道：“当时案子审结，你向齐王行礼告退，它似乎忌惮齐王，就从你的肩头跳下来了。后来……”

  叶伤槐跟着回想，说道：“后来我们要走，我把王阅周益都收进了玉环。当时，那孩子蹿到罗瑞正肩头玩闹。没了符篆，血脉相承，那孩子一直想和自己的父亲亲近。我见孩子闹得开心、罗瑞正一脸惊恐，就放任不管了。孩子应该是跟着罗瑞正来了地牢！”

  叶伤槐一下子想通了：“那妖道离开苏州府前，定然给了罗瑞正一道符，让他危机时刻用。罗瑞正昨日下了地牢，定是把那符篆拿出来了。哪曾想那并不是什么救命用的，而是能迅速要他性命的聚阴符。语春的孩子是距离他最近的邪祟，自然第一个被吸纳进他的身体里！”

  “你是说，语春的孩子的魂魄被吸纳进罗瑞正的身体里，随后从他的肚子里破了出来？”

  冷练如问出自己的猜想，就见叶伤槐沉默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叶伤槐、冷练如、牢头，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冷练如轻叹一口气：“罗瑞正日日夜夜就想着自己的香火不能断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死于生子！”

  亲生孩子的魂魄从自己的肚子里冲破而出，这种事情，怕只有罗瑞正一人知道其中滋味吧！

  叶伤槐也感叹道：“你还记得前头大家口口相传，罗闻彬问过鬼差，说罗瑞正还有大福未享吗？”

  冷练如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怕那鬼差是中原的鬼，把个‘大腹未享’，说成了‘大福未享’！”说着，叶伤槐又叹了一口气。

  牢头和冷练如的目光齐齐落在地上的尸体上，又齐齐看向一脸叹息的叶伤槐，然后齐齐点头。

  “极有可能！”

  两人异口同声。

  出了府衙，冷练如悄声问叶伤槐：“罗瑞正的魂魄被炼魂符炼化了。那语春的孩子呢？”

  叶伤槐看了看她，想了想，没瞒她：”一块炼化了！“

  冷练如低头不语。

  两人走了一路，叶伤槐才低声道：”语春那里，就说孩子被我寻了方法超度了吧！“

  冷练如轻轻应了一声，旋即叹息：”这样也好！昨日公堂之上，我见语春把堂上每个人都看过去了，唯独没敢正眼看你。一开始，我想是天师威压的缘故。后来，我才想到，语春不是鬼魂，自然不怕什么天师威压！她不睁眼看你，应该是不敢看她自己的孩子吧！“

  ”为何？“叶伤槐奇怪。

  ”虽说你是精通道法的叶天师、叶大人，但人情世故这块，你到底还是有些缺失。“冷练如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说了这几久调侃的话，见叶伤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道，“虽然这个孩子是语春被辱的证据，为了自家小姐，语春也下狠心去打了胎。可她到底是个温柔细致的人，心里对这孩子怕是又愧又怕，所以不敢正眼看它。”

  “原是如此！”叶伤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内情我确实没能体察！”

  “无妨！一个人要是什么都擅长，岂不是不给别人活路！”

  两人相视而笑。

  “对了，还有个要紧事！”冷练如想起前头叶伤槐自称司隶校尉的话，忙问道，“你是决心做司隶校尉，不进我们六扇门了吗？”

  来了！

  叶伤槐苦着脸：“我想了想，六扇门唯一女捕头，这个名头比较大，适合你！”

  冷练如摇头，认真道：“我做这个六扇门的唯一，就是为了让其他女子能在万重压迫威逼下，有个可以说道的对象！我做的不是唯一，而是第一！我希望在我之后，六扇门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十百千个女捕头！”

  叶伤槐咂舌：“你这么一认真，还真有气势！”

  “伤槐，我是说认真的！”

  叶伤槐连忙竖起手掌阻止：“我知道！隶公子马上就要来苏州府了！这样，我们在他回来之前，赶紧想个法子！”

  “想什么法子？”冷练如奇怪。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成为司隶校尉，对叶伤槐来说，是更为正确的选择！

  叶伤槐轻笑：“想一个法子，让我既可以当司隶校尉，又可以进你们六扇门啊！我啊，司隶校尉和女捕头都成不了第一个了！我思来想去，我可以成为同时进了司隶校尉署和六扇门的第一人！”

  “这！”

  冷练如被这样的想法惊住了！

  叶伤槐却浑然不在意，哈哈笑道：“我师父叶道长早就说过了，既要，又要，我什么都要！”

  冷练如恍然大悟，喜笑颜开。

  若真能如此，甚好！

  “对了，隶公子说了哪天回来吗？”

  叶伤槐想了想，才答：“说是二十五日必到。”

  冷炼如点头：“那这几日，我们好好在苏州府里逛逛！前头有赵婉宜的案子压着，我们都没有好好走走看看！”

  叶伤槐一叠声应好：“娇娇怕是要跟着去扬州！我们两个带上大姐，一起吃吃喝喝！”

  “说起丹娘，她可真厉害！若不是她从门子那里知道了桂花冬酿是送到薛婆子手中，怕是大家都没有怀疑到罗王氏身上！后来，她又那么机警地找了借口，将柔儿带出了罗府安置好，可真不容易！”

  叶伤槐也夸奖道：“大姐她心思极细，许多事情我没想那么周全的，她全考虑到了！有她在，我就安心许多。”

  “那我们更要好好带她一起玩玩！”冷炼如笑得开心，喃喃道，“我跟家里的姐妹相处时间少，于娇娇而言，我算是她半个老师。所以对她难免教导偏多！倒是这次出了京兆府，遇到了你，才知道有姐妹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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