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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仵作说伤


黄知府拿着惊堂木又是一摔。

  叶伤槐忍不住蹙眉。

  这惊堂木,确实声响太大了!

  “罗王氏!”罗王氏说的就是罗母。

  罗母声音哽咽,应道:“民妇在。”

  “你前头说,杀人的是薛婆子。是不是?”

  “是!”

  “那我来问你,是薛婆子和你亲,还是你儿媳关系更亲近?”黄知府喝问。

  “自、自然是……”罗母略一迟疑,还是答道,“自然是儿媳更亲近。薛、丽娘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下人!”

  “那你说,为何你会为了帮一个下人隐瞒杀人的真相,就诬陷自己的儿媳?你这般做,还有亲疏远近吗?!”

  “我……我……”罗母一时间答不上话来。本就是瞎编的事,怎么可能样样对得上、事事说得通?

  眼见罗母求救的眼神看过来,罗闻彬肿胀着脸一直在发热发烫,幸而舌头未受伤,哆哆嗦嗦动了动唇,含混道:“……娘,到如今,就,就实话说了吧!”

  原本就遮掩不过去了的事情!

  罗母掩面哭泣,才下定决心般抬头,泪眼看了罗父一眼,才道:“民妇认罪!杀人的,是我!是我!”

  周平听到这句话,双手一下子就握成了拳头。

  他的妻子连忙用手往回扯他的手臂,低语道:“孩儿他爹,能找到真凶,这是该高兴的事。你可不能惹事啊!想想咱家那小娃,没了你,我可没法子拉扯他长大!”

  周平听了这话,原本绷得紧紧的身子这才一点点跟泄了气般放松下来。

  被这案子搞的头痛的黄知府这才舒了一口气。

  “你将你是如何杀死语春的,一一说来!”

  罗母却道:“事情起因、误杀过程都是一样的。只是前头,我将自己和语春厮打的场面换成了薛婆子!”

  “你是说,是你与语春厮打时,误杀了她?”

  “是!”

  这时,陆风却站起身,开口道:“这个案子,我这两日倒是查出点东西来。黄大人,不知能否让我说说这几天查访的结果?”

  黄知府是求之不得。他正因无凭无据,只能通过询问这一个手段,还原不了真相而焦心。

  “陆大人,您快请。”

  陆风谢过,招呼衙役:“去把韩仵作请过来。”

  韩六叔来得很快。

  “六叔,你跟大家说说你检验语春尸身的结果。”

  韩六叔见惯了审讯的场景,站在那里,话说得清楚。

  “死者,女性,因后枕骨遭坚硬物重击碎裂而死。四肢面颊有擦伤,应为被丢弃尸身时剐蹭导致。身体其他不为并无新伤,但后背处有笞打造成的旧伤,伤处已经愈合,但痂印粉红,应是五日内受的笞打。”

  黄知府点点头。当时,府衙里的李仵作验尸本里也写了这些。就因为那些笞打的痕迹,跟罗闻彬说的赵婉宜拷打询问语春一事对得起来,所以自己当时这个案子就看得比较简单。

  陆风问道:“六叔,语春后枕骨的伤,是什么样子的?”

  “头骨碎裂,头皮破烂,骨肉掺杂,惨不忍睹。”

  “这样的伤口是如何造成的?”

  “是有人持重物重击,一击之后续之二三,反复击打,才会导致创面大而且破损严重。”

  陆风看向听呆了的罗母,问道:“你当时与语春厮打,可还记得自己拿石头打了她头几下?”

  罗母呆愣愣地,想了想,才答道:“打了一下。就打了她一下!”

  陆风道:“若只是打了一下,为何语春头上的伤会这般严重?若你真的只打了她一下,或许语春还不会死!”

  罗母茫然地看着他,呆愣了片刻,才急忙反驳道:“不,不,我就打了一下!或者,或者……”她无措地揪紧手里的帕子,又道,“最多两下!我,我当时被她扑倒在地,她压在我的身上,打我。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右手摸到地上有块石头,我就捡起来,砸在她的头上。”

  当时,场面混乱极了。

  薛婆子也赶了上来,厮打着那贱婢,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可是那贱婢跟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就管打被她压着的人,根本不管薛婆子。好似薛婆子的手没有打在那贱婢身上一样!

  “……我,我砸了她一下,她,她动作停了下来。我,我……”罗母仔细回想,才道,“我似乎又砸了她的头一下。她就往后倒去,我被薛婆子扶了起来。我们见她没了动静,两个人都很惊慌。薛婆子扶着我赶紧走了!我……”

  陆风面上露出怀疑的神情。

  “六叔,语春的伤,是击打两下就能造成的吗?”

  韩六叔摇头:“但凡见过那伤的人都会知道,不是下了大力,没有反复击打,绝不可能会造成那么严重的伤情。她的半个头,都是碎裂的。”

  说到最后一句,韩六叔露出戚戚然的神情来。

  什么仇什么恨!

  若非旁听了这么一会儿子,他还以为那语春和杀人的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才会被这么残忍地杀死。

  罗母哆嗦着唇瓣:“不,不……”

  陆风又道:“你前头说,语春是如何勾引罗公子的?”

  罗母定了定神,答道:“她,她深知我儿喜好饮桂花冬酿。于是就特意弄来了那酒,在酒里下了那等不入流的药,我儿一时不察,才着了她的道……”

  陆风截住她的话,问道:“语春下药那事,发生在哪一日,你可还记得?”

  罗母正在回想,一旁跪着的罗闻彬低声回答:“是六月十二日的事。”

  赵婉宜闻言回头,正撞上罗闻彬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哦,不,是三目相对。赵婉宜在一瞬间面露惊讶。

  这是她上堂以来第一次正眼看罗闻彬,这才发现他半边额头缠着纱布,蒙住了一只眼睛。脸颊肿胀通红,一只手又缠着纱布挂在脖子上。

  好不狼狈啊!

  罗闻彬将她的惊讶俱看在眼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到最后,罗闻彬忍着痛,缓缓扯动嘴角,冲赵婉宜露出一抹笑来。

  赵婉宜眼睛一酸,忙别开眼去。

  罗闻彬这才恍然,自嘲一笑:难道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吗?

  别污了婉宜的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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