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安静，明朗。长走廊上时不时有护士扶着病人走过。

  陆西雨朦朦胧胧睁开双眼，看见输液瓶里的药水一点一滴落下，沿着透明管子流进她的身体。

  “醒了啊？”旁边一个正在给隔壁床换药水的女护士余光瞥见陆西雨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陆西雨嘶哑着嗓音问道。

  “北心医院。”

  陆西雨捏了捏喉咙，抬头看见站在她旁边的女护士就是上次在陆扬家里见过的那个女医生。

  难怪她觉得晕倒前看到的白衣天使感觉熟悉。

  “是你们送我们来医院的？”陆西雨胃里烧得厉害，一说话喉咙也痛。

  “嗯。”女护士倾身过来看了一下她的脸，嘀咕道：“肿得很厉害。”

  “？”她无厘头的一句话，让陆西雨感到很奇怪。

  随着女护士的让开，陆西雨看到隔壁床上躺着的人是骆南。他依旧昏迷着，但脸上的气色貌似好了很多。

  “他怎么样？”陆西雨朝骆南轻扬着下巴问。

  “给他注射血清之后，已经脱离危险了。倒是你，给他吸蛇毒了吧？”女护士说着往自己的嘴角位置点了点。

  陆西雨摸向自己的嘴角，这才恍然明白女护士刚才话里的意思。

  她的嘴唇和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柔软且富有弹性的触摸感，使她不自觉想到了早餐店里的包子。

  见陆西雨没有答话，女护士从怀里掏出一沓账单递给她，斟酌着道：“你中蛇毒的事情我和张医生没敢跟你男朋友报告，这是你和你这位同伴的医药费账单，待会可能需要你去结一下。”

  ‘男朋友‘几个字让陆西雨挺诧异，在视线被账单上的数字勾去时，她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女护士说的人是陆扬。

  刚想说陆扬不是她男朋友，女护士口里的张医生就推门走了进来。

  “不错啊，恢复得挺快。”看到坐在床上的陆西雨，张医生很礼貌地笑了笑。

  他走到病床边，接过女护士手里的病历本，对陆西雨问道：“还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

  “那就好。”张医生满意地在病历本上写上观察结果。然后走到骆南的床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拨开他的眼皮照了照。

  “你这位同伴的情况也基本稳定了。”

  “谢谢你们。”陆西雨看骆南踏实睡着的容颜，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不客气。”张医生写着观察结果，随口一问：“你们怎么会被蛇咬到？”

  在城市里面，还是蛇即将冬眠的季节被蛇咬，这样的事件确实很少见。

  “在林子里一时没注意，就被咬了。”陆西雨如实答道。

  张医生轻挑了挑眉头，没做过多追问。

  西沉的太阳光穿过窗口，在地上落成一个金色的框。陆西雨突然想起晚上陆扬要她上台表演的事。

  “张医生，请问我这里大概什么时候能消肿？”她摸着自己肿起的嘴角问道。

  “毕竟是蛇毒，不比普通的蚊虫叮咬，你这个肿，只怕会要好几天才能消。”张医生示意她张口，往她口腔里和脸上仔细看了看。

  “有没有能尽快消肿的办法？”陆西雨仰头问他。

  张医生哂笑一声，“没有，我只能给你开一些外用药，让你能好受些。”

  陆西雨失望地垂下眉头，目光落在骆南脸上。他一个被咬的人没有肿，她这个吸／／毒的人反而肿了。

  张医生把写好的病历本交给女护士，示意她出去。

  等女护士关好门，张医生对陆西雨问道：“要是陆先生问起来你中蛇毒的事情，我该如何交代？”

  陆西雨有些不解地望着他，这件事情，他为什么要跟陆扬报备？

  只有一种说法，他惧怕陆扬，以至于陆扬一个蹙眉疑惑的动作，他都要内心抖三抖。

  “你可以当作没见过我。”陆西雨黠笑道。

  “我见过你。”他道。

  “那你可以当作不认识我。”

  “我也认识你。”

  “——”陆西雨有些无语。

  “回去我自己会跟陆扬解释清楚，你放心，一律后果我承担。”陆西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对别人做这样的保证？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跟陆扬息息相关了？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张医生又往骆南身上看了一下，对陆西雨提醒道：“陆先生不是一个眼里能容下背叛的人，劝小姐——惜命。”

  “？”

  张医生说完，就推门走了出去。

  骆南床头的手机亮起光来，是他的助理小王打过来的。

  陆西雨接通电话，对面不等她说什么，就是一连串急切地问候：“少爷，你在哪？需要我过来接你吗？”

  估计是骆南失联一天，引起了助理地担忧。

  “……”陆西雨对电话那头道：“不好意思，骆南出了点事，他现在在医院里，这边可能需要你过来照顾一下。”

  挂了电话，陆西雨拿起账单去交医药费。兼职了这么久的存款，竟然被一条蛇给作了个精光。

  看来，晚上的演出是必然不能砸了。

  路过一个医师办公室时，目光被墙上一款新型祛疤痕膏的说明宣传单吸引。她想起骆南手腕上的那个牙印。想买给他祛掉那个印记。

  就停留的那一会，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张医生和另一个医生的争执声。

  “张显！是不是你把我的行踪透露给活死人组织的？”那人把张医生抵在墙根上质问道。

  本来陆西雨赶时间，没打算听别人的私事。但活死人组织这个名字的再次出现，让她不由得不顿住脚步往下听。

  “是又怎么样？”张显昂着头颅道。

  “砰”地一声，那医生一拳头砸他嘴上，“不就是一个专利吗？至于你这样害我？”

  张显丝毫没有动怒，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血，嗤笑着道：“一个专利自然不至于我背叛咱们十几年的友谊。”

  张显对他劝道：“祁源，不要再跟他们作对了，难道你还被他们修理得不够吗？”

  祁源……

  这个名字很熟悉。陆西雨想起他是那个社区医院里的医生，上次还给她包扎了头。

  看他身上的白大褂，看得出来，他应该也是这个医院里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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