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去吧，家里有药。”时望关切道。

  陆西雨低头捂住伤口，看见时小梦正盯着她的滑板，很是忧郁。

  原本就不结实的滑板，在陆西雨飞天砸人后，直接裂开了。

  陆西雨拍了拍时小梦的肩膀，时小梦立马抬起头来，张着大眼睛对她笑。

  陆西雨对时望说：“真没事……我过了国庆会来看你们，这些天我有点其他的事。”

  “……行，那你就回学校医务室拿点药。”时望拉过时小梦的手，对陆西雨说：“以后你别去东南那一片，这次揍了猴子他弟，大家都认识你了，怕有麻烦。”

  “嗯。”

  陆西雨对时小梦跟程程小朋友笑了笑，转身向学校走去。

  这次可是被揍的有点狠了，想回宿舍换身衣服，宿舍大门锁了。眼角跟嘴角都有青乌，原本就破了的嘴角更是弄的白蓝校服上都是血。

  整个一活脱脱被虐过的狼狈相。

  陆西雨走进教室时，中排有男生对她扬长吹了声口哨，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靠！被揍了？”王逸一抬头就看到陆西雨的脸。

  大家看到她顶着一脸的伤跟明显在地上摩擦过的衣服回到自己座位上。

  张雄嘲弄地笑起，露出心里舒畅的表情。

  坐在顾煜轩前对角的欧阳娜娜也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最近林芝芝跟二霸走的太近，大家想看她被虐的场景却一直没有出现，倒是跟她玩的好的王逸与陆西雨也被连带着跟四霸混在了一起。

  如今陆西雨被虐，多少给了一些人不平衡的心理一点安慰。不过始终觉得还不够，她们还没被打成落水狗的样子。

  “喂！你下午干吗去了？被谁给揍了？”王逸着急地从后面捅了捅陆西雨的背，关切地问着。

  陆西雨咬牙躲着她的关切，痛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到底是谁把这个魔鬼给招到学校来的啊！

  “别捅，我身上有伤。”陆西雨转头对后面的人提醒道。

  “你打架怎么不叫我？”王逸向前伸长了脖子问她。

  “叫你你是能打还是能挨？”陆西雨有些气虚地从桌面书山的山尖拿下一本书来。

  前排顾煜轩敲了敲她的桌子，“谁打你了？”听着有点语气不善。

  后排也在嘟囔：“我就不能是揍别人的么？”

  林芝芝在桌肚里找了半天，找出来一瓶碘伏：“还好，上次的药还在。我帮你擦还是你自己擦？”她赶紧又摸出几根棉签，拧开盖子给她把药沾上。

  陆西雨接过棉签，摁在嘴角，谁的问题都没有去回答。

  以往她每次受伤都会正中别人的下怀，而她也习惯了在别人嘲弄的眼光中漠然。

  可这次不同，多了三个关怀她的人。

  她有些感动，随即很快又把这份感动压了下去。

  她深知，怀有希冀都是失望的高台，站得越高，亦会摔得越惨。就像曾经的薛枫待她一样。

  几声震动，顾煜轩又敲了敲她的课桌，催促着她回应。

  “我自己摔的。”陆西雨无奈道。

  顾煜轩转过头来，一副“你把我当傻子么？”的表情看她。

  “天太黑，眼瞎，掉坑里了。”陆西雨说完，竖起一本书盖住自己。

  ……

  次日课间，王逸趴在书山上，仔细端详着陆西雨的脸，“西，你那瓶高血压的药挺好使的，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你脸上被揍的痕迹就没有了。”

  陆西雨往前靠了靠，拒绝与她交谈。

  “诶，”王逸扳过她的肩膀，强制性地凑在她耳根说：“那药还有吗？给我点？”

  “就那些了，在宿舍里，你自己去拿。”

  “你国庆不是回家嘛，帮我多搞点。”

  陆西雨转过头去看她，想告诉她自己国庆不回去，但话到嘴边又哽住了。

  昨晚外婆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学校怎么样，没有问她国庆是否回去。

  电话里，她能听出外婆强压着哽咽的声音，那从话语间溢出来的喑哑，让她感到很难过。

  她很想回去看看外婆。

  可国庆是赚钱的好机会，不管是餐厅还是酒吧都不会希望她请假。

  再者，每逢国庆也是农活最繁忙的时候，如果回去，舅妈一旦抓到她，就绝不会再让她返校了。

  所以，她国庆不能也不想回去，她只是想外婆……她担心她不在，舅妈会逼迫外婆去干那些农活。

  王逸又敲了敲她的肩膀，“嗯？”

  “你是准备去挨揍吗？需要这么多？”

  “你……你管的着嘛。”王逸靠墙坐回去，神色漠然地转着手里的笔，眼皮耷拉下去。

  一整个上午，陆西雨都在想国庆该怎么办……

  外婆年纪那么大了，她在时，舅妈尚且还要外婆上山砍柴，如今她没在，留下舅妈家里那么多的活，也不知道外婆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扶着顾煜轩去往食堂的路上，陆西雨想着老家的事，忧心忡忡。

  一路上，听到许多同学在讨论国庆要去哪玩。他们说哪里风景如画，说哪里新开了度假村，哪里又是打卡胜地……

  唯独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国庆有安排吗？”顾煜轩问她。

  “有。”

  “去哪儿玩？”

  “……”陆西雨犹豫着。

  沿墙的树叶飘落在路上，随风打起旋儿。

  陆西雨突然想起了一首儿歌：

  秋叶黄，稻谷香，农民伯伯把活忙，

  金橘灿，黄瓜长，乡里儿郎把家还。

  天上的麻雀偷谷粮，地上的阿娘把雀赶。

  赶走了雀儿还有黄鼠狼，阿叔阿伯修围墙。

  ……

  以往的这个时候，陆西雨早早的就在为秋收做准备了。

  割稻子，晒谷子，收玉米，摘果子……

  但今年她在学校，那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一地落叶的黄，仿佛在唤醒她身体里的劳动细胞，催促她去干农活。

  那些曾经她在地里忙碌奔波的身影，历历在目。

  现在回想，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变成了那个能在田埂地头麻利收割谷子，放牛放羊的农村女娃。

  “哪儿也不去。”陆西雨拍掉落在她肩头的一片黄叶回答。

  “元皓说国庆要去华山玩，我……想邀请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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