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切切地盯着聿晟。

  她的眼中有恨有怨还有悔，唯独没有往日的平和。

  聿晟走过来，“祈宁，你还年轻，还会在有孩子的。”

  祈宁冷笑出声。

  她的笑声嘶哑，无助，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抿唇，“聿先生，您可真可笑，我的孩子没了，不正合你意吗？”

  “我出身低微，配不上陆聿辰，你嫌弃我，也嫌弃我怀了陆聿辰的孩子。”

  祈宁伸过带着针头的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这回好了，你不用嫌弃我了，孩子没了，我也不会再纠缠你的好外孙了，你得偿所愿了！”

  她目光冷凛，“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聿晟觉得莫名其妙。

  他看向陆聿辰，“祈宁在说什么？什么杀人凶手，我杀了谁？”

  陆聿辰俯身按住祈宁的肩膀。

  “祈宁，你别这样，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你要做的是保重身体，你别哭！”

  祈宁掰开陆聿辰的手，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喃喃，“季院长，我想回病房了。”

  季司深审视地打量聿晟，又看了看陆聿辰，他走过去推床。

  陆聿辰的手紧紧地握着床沿，他总觉得此刻若放手，他就会失去祈宁。

  季司深叹了口气。

  “陆三儿，松手！祈宁要回病房观察吸氧，流产后也有大出血的风险存在，你别胡闹！”

  陆聿辰听此，他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他看着自己的手，感觉什么东西正在他指缝间悄然流失。

  聿晟阔步过来，安抚陆聿辰。

  “阿辰，祈宁受的打击不小，说话难听了些。只是她指控我杀了你们的孩子，这是什么意思？”

  陆聿辰看向聿晟。

  一种寒意从脊背渗透到他的四肢百骸。

  “外公，你让我和祈宁回聿宫住，是真的接受我们了吗？”

  聿晟哑然。

  他指了指陆聿辰的鼻子。

  “被一个女人骂几句，你就丧失心智了？你在怀疑我弄掉祈宁的孩子？”

  陆聿辰目光幽深，如寒潭似枯井。

  他看向秦骁，“你现在回聿宫给我查，查祈宁的饮食起居。”

  秦骁应声离去。

  聿晟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冷笑，“好啊，好！你宁愿相信祈宁的疯言疯语也不愿意相信教养你的外公。你可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外孙！”

  聿晟步履沉重地往祈宁的病房走，“我不回聿宫干扰秦骁，我就在这等结果！”

  “外公！”

  陆聿辰声音嘶哑，“这件事，我必须要查，我要给祈宁和孩子一个交代。”

  “我也希望陆三爷给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个交代！”

  聿晟转身往住院部走。

  病房内，祈宁睁眼看着病房的天花板。

  淡淡的白色，苍白又孤清，如她此刻的心境，又像她惨白的脸色。

  季司深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他想宽慰祈宁两句，也想问问她到底听到了多少他与陆聿辰的谈话，可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季司深转了话题。

  “祈宁，你的手术单要直系亲属签字或者你本人签。”

  他为难，“通知你母亲，你和陆聿辰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不用她签，我自己签字，反正手术做完了，我又没死。”

  祈宁的声音孤清带着冷漠，只是听不出情绪，很机械。

  季司深无奈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拉门出去，就见陆聿辰站在门口，而聿晟就坐在病房旁边的椅子上。

  季司深不知道和陆聿辰说什么。

  毕竟，刚才两人说话都不好听，他说了事实和他的猜测，陆聿辰只说他没想不要孩子。

  总归是疙疙瘩瘩。

  季司深提步欲走，劝了一句。

  “她情绪不好，你顺着她点，别刺激她。”

  陆聿辰捏了捏季司深的肩膀，“谢谢！”

  季司深见聿晟怒容满面的坐在那。

  他紧绷下颌，觑了一眼满眼无奈的陆聿辰。

  季司深有心帮忙，“外公，你到我办公室去坐吧，您坐在这，我爸妈知道了会责怪我没礼貌。”

  聿晟疲惫地点头。

  “难为你还知道我是长辈，可我在陆三爷眼里已经成罪犯了。”

  这句话落在陆聿辰的耳中极其讽刺，但他没反驳也没应声。

  他提步进门，关上了病房的房门。

  陆聿辰看着他走时还为他打领带的祈宁此刻病容苍白地躺在床上。

  她了无生气地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发呆。

  他的心猛烈地抽痛。

  平复片刻，陆聿辰走过去，拉过椅子坐下。

  他见祈宁的眼泪流入鬓发，他伸手过去帮她揩掉。

  陆聿辰哑声劝慰，“岁岁，别哭了。小月子里哭是会落下病根的。”

  “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这句话，陆聿辰的声音打颤，他攥紧了手让自己平静。

  祈宁偏头看向陆聿辰。

  她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我初潮来后就落下病根，本不易怀孕，怕是这辈子都难有孩子了。”

  陆聿辰胸腔憋闷，很消沉。

  他伸手握住祈宁的手，依旧冰凉。

  “不会的，我们有楚爷爷给的生孩子秘方，我还会带着你去看最好的妇科医生。”

  祈宁勾了勾嘴唇。

  她痴笑，“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我而已。应该是你们，你和叶西棠...”

  “祈宁，我知道叶西棠接了你打给我的电话，你误会了我。”

  陆聿辰干咽了一口。

  他从未如此紧张过，“我去地块的拍卖会，出来的时候，遇到她被她前未婚夫骚扰，她...她是我妈好友的女儿，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救了她，她衣衫不整，我把外套给她披....借给她用，我手机就在西服外套里，”陆聿辰垂着眼眸，“我去帮秦骁制服她前未婚夫的时候，你打来电话，我...我没接到，她接了。”

  祈宁耳边又响起了那句——

  “糖糖，你把衣服穿好！”

  “聿辰，我不是故意的，我怕疼...我...”

  她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无论他们在做什么，她最无助的时候，她打不通陆聿辰的电话也找不到他。

  即便，她找到了陆聿辰，他在救他的初恋情人叶西棠，在安抚她，在帮助她。

  而她祈宁正无助地感受血水流出，孩子消亡。

  讽刺的是，前一晚陆聿辰还曾信誓旦旦的对她说，“以后你的病痛，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他食言了！

  祈宁捂着耳朵，“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出去！”

  陆聿辰伸手想去抱祈宁，可她的眼神除了恨便是猩红。

  “岁岁...”

  这时，秦骁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聿辰像是看到了希望。

  “秦骁的电话，我们一起听，若是外公动了手脚，我一样会翻脸，我会给你和孩子讨回公道。”

  他按通了免提键。

  “三爷，祈小姐喝的牛乳燕窝还在，我已经保存好了，我一会儿亲自送过来检查，做燕窝的厨师也控制住了。”

  秦骁呼吸急促，又忙说，“燕窝和牛乳的进货台账我已经拿到了，追根溯源，很快就会有结果。”

  陆聿辰，“聿宫从佣人到厨师都原地待命，一层一层地查。”

  祈宁听此闭着眼睛，不想再说话。

  陆聿辰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她莹润的脸庞白得吓人，他想伸手去摸摸，祈宁却翻身背对着他。

  两个小时后，秦骁敲门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季司深和聿晟。

  祈宁听到动静睁开眼。

  陆聿辰也起身，“结果怎么样？”

  秦骁觑了一眼祈宁。

  他小声说，“牛乳燕窝里用的牛奶里有米菲米索的药剂还有安眠药成分。这...这牛奶是祈小姐住在聿宫的第四天让采购师傅更换的。”

  祈宁怔然。

  陆聿辰回身看向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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