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说都能说吐你？”凡晨跟着跑出来继续窝在角落蹲坐。

  “你怎么不进去？”肖阳吐完扭头问凡晨。

  凡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假装玩手机打消消乐。

  肖阳走过去蹲下半天，“你是不是害怕了？”

  凡晨还是没说话，蓝色的手机屏一闪一闪的照着她的脸，她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按着。

  肖阳仰头靠着墙好一会叹口气，“凡晨，我相好亲了。”

  “嗯，有什么需要我送你的吗？”凡晨随嘴回问道。

  肖阳侧头看凡晨，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出声，“都说修道的人无情，彼时我还没有感觉出来，现在似乎有点感觉了。”

  “谁胡说八道的？我多情的可怕，”凡晨不服气的辩解道，

  肖阳只是笑没有反驳，“你以后还去我们家吗？”

  “不去了，怎么杨老师有事？”凡晨抬起头疑惑道。

  “没事，就是我……”肖阳抿了一下嘴后面的话咽了。

  “你打算怎么做于媛媛的事？”

  “等我哥好了以后，天亮把所有的扎花做出来，明晚做于媛媛的事情，如果顺利的话，预计两到三天可以好，要是不顺利可能四五天，你有急着处理的事情，最好打电话交代一声，”凡晨按灭手机装好坐在地上看远处，架势好像在等什么人。

  韩东来不像猪拱了，他此刻像个狗，从屋里爬出来，不停的嗅地上的气味，嘴里还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

  肖阳睁大眼睛看韩东来越靠越近，他努力攥住裤脚，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凡晨坐着没动，悄悄的摸出一节捡的竹棍在手，在韩东来靠近的刹那，一棍子对着他的额头打过去。

  韩东来直接仰头倒栽，凡晨眼疾手快给他拽去墙角躺着，对肖阳耳语道。

  “看紧我哥，他只要醒了就用竹棍打他四肢，我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们，我去拿东西试试能不能引它出来。”

  肖阳用力的点头示意凡晨快去。

  凡晨交代完蹲在地上跑，跑去堂屋不多久，抱着两个穿红戴绿的稻草人出来，一身喜庆的放在偏屋的门口正中间。

  肖阳猫着俩鸡蛋大的眼，面前有种看灯戏的错觉，特别的虚幻不真实，两个稻草人眉目含情嘴角上翘，细看整个脸，又特别的模糊不清晰，粗看却宛如活了一般，端庄温婉的坐着顾盼生姿，微微伸颈像是在等什么人。

  屋里摇摇晃晃的走出两个黑影，肖阳打算喊凡晨看。

  “是我们，”康浩低低的说了一句，扭着于媛媛不留情的给拽了回去。

  凡晨像个老妈子似的坐在地上，手上不停的叠纸轿子，还有纸马，就连抬轿子的轿童，她都给沾上胭脂涂涂画画的。

  “凡晨，好……好冷，”肖阳忍不住开口道。

  “忍忍，”凡晨回了一句继续叠东西。

  大约么叠了十多对纸人才结束，扭头对着屋里喊道，“康浩大哥，把于媛媛带出来快点。”

  康浩听见喊声了，拉着于媛媛摸黑来到凡晨跟前。

  凡晨抓起于媛媛的手，从她的中指扎了一个血洞，拉直先对着稻草人的嘴擦了擦，然后就是稻草人的眼睛，最后挨个的，给排队的纸轿童点上眼睛。

  顿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寨子里仿佛温度下降了十几度，冷的几人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点过眼睛的纸人，翻跟头的蹦跶起来，喜庆的拍手掐腰唱跳，凡晨趁不忙空隙，给空手的小纸童来了一套工具。

  “咚咚呛……咚咚呛……”

  堂屋立时多了几分热闹的喜庆，纸人抬着轿子吹吹打打的不停走动，两个稻人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明媚起来，一颦一笑的不就是于媛媛本人吗？

  “谁家在办喜事？”黑夜里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声音听着特别的别扭，因为生硬的厉害，像是嗓子漏风漏出来的话。

  肖阳握紧竹棍不停的敲韩东来手脚，康浩死死拉住于媛媛不给她动弹，于媛媛这会有点躁动想爬起来。

  凡晨闪身去墙边蹲好，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节绳子，缠在手上准备大展身手干番事业。

  浓雾黑影中走出来一个人，一脸笑眯眯的看着门口敲锣打鼓的纸人，他面色和蔼友善，头发用布巾包着，一身棉布稠长衫，脚穿黑色老式布鞋。

  门口端庄的稻草人看见他来了，娇灵灵的起身一个，朝他歪歪斜斜迈过去，旁边的纸人吹打的更卖力气了。

  “你来了？让我好等你！”书生说完温柔的伸手牵住稻草人。

  空气里似有若无的响起一声愁肠的哀叹。

  牵人的书生仿佛没听到，双手轻轻的抱住稻草人，歪头仔细看稻草人的脸，突然张开黑洞的嘴，一口咬掉稻草人的头，嚼吧嚼吧三两下，稻草人稀碎了一地撒落。

  肖阳他们看的起了一身的冷汗，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看那书生，咚咚跳的心，就差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此刻那书生笑的尤为阴邪冰冷。

  第二个稻草人似乎受到了惊吓，胆怯而又柔弱可怜的向书生走过去。

  书生反而不看她，转而朝墙角走过来，看着于媛媛呵呵的笑，嘴里生硬的喊道。

  “媛媛，媛媛……”

  于媛媛害怕的向后躲，惊恐的看着书生越走越近，她这会不知道为什么清醒过来，身体抖的嘚嘚靠墙响个不停。

  “仙君我在这儿，你不来接我吗？”稻草人柔声开口喊道。

  书生扭头看过去眼睛一亮，稻草人身上正经穿了大红嫁衣，正笑盈盈的对书生瞅。

  凡晨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用棍子使劲捣纸人，舞起来呀小纸童！往大了敲打。

  书生牵住稻草人后没咬它的脑袋了，反而有种满意的态度，牵着稻草人笑眯眯的，一步步向着黑暗里回去。

  “媛媛……媛媛回来……媛……”

  门口嬉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小纸人全部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书生张开嘴嘿嘿的对着稻草人撕咬，目光凶狠阴冷的盯着于媛媛待看，转眼没了身影。

  一道窸窣的身影爬起来，火冒三丈的冲进屋里，抓住喊人的精神小伙，下死手的揍他，小伙惨叫的声，在黑夜里响的格外刺耳。

  凡晨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靠着墙看着天，月亮被阴云笼罩着，毁灭吧！下来一道雷给所有的傻叉们都劈死算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碰见这些傻逼们，还要好声好气的给这些傻逼们做事，想她汪凡晨除了嘴上爱骂点人，那别的都是三好青年的，怎么就不修德竟碰上这种人了！

  “东来不要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肖阳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抱住韩东来。

  韩东来都要气疯了，狠狠的给了地上人一脚。

  “让你嘴贱脑残，麻痹什么时候不喊人，偏偏都要结束了你喊一嗓子，老子他妈遇见你们这群小崽子，那是没有一天不倒霉的，每一天都拿霉气当棉被盖。”

  于尚志也是脑袋嗡嗡的发炸，心里一股火烧的他上不上不下的。

  “走，”肖阳强硬的把韩东来拉走了。

  康浩沉默的找出探照灯，打开看众人的表情，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出来了，还都缩在门口挤着，面色惨白眼里都是恐惧，除了地上抱头呜咽的白毛，其余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的。

  凡晨爬起来踩着纸人，一身沉默是金的回了车里，重重的关上了车门，仰头靠在座椅上两眼无神。

  留下的人互相对看一眼，谁也没敢开口说话。

  肖阳担心的看着车子，他手拉着韩东来没敢放松追去。

  “你去看看凡晨吧！”韩东来小声说道。

  “你不会再冲动了吧？”肖阳不放心。

  “不会了，快去看看凡晨，”韩东来无力的摆摆手，示意肖阳快过去。

  肖阳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我去看看凡晨就来了，”说完快步跑去了车跟前，打开车门扭开灯。

  “凡……”

  肖阳手忙脚乱的拿纸给凡晨擦鼻血，“凡晨你这什么情况？”

  “没事，”凡晨接过纸擦了擦鼻子仰头，随手关了车里的灯。

  “我没事了，你下去找个地方睡觉吧！”

  “凡晨，我们回去吧？于家的钱我补给你们，以后别做这些事了，”肖阳从没像现在这样心慌，凡晨鼻子以下擦的红糊糊的血，他看了有点吓人。

  “没事别担心，对比东来哥我算是不错的了，一会下车别说出去，”凡晨笑着说完掏出湿巾擦干净脸。

  感觉不怎么流鼻血了，窝了两团纸插鼻孔里，又给掉地上的纸捡起来装书包整理好。

  肖阳一言不发的下车关上车门，挽起袖子朝屋里冲，被早有防备的韩东来拖住。

  “你刚刚还说要我别冲动，现在轮到你冲动了？”

  “去睡觉，我们兄妹遇见了他们自认倒霉，”韩东来死拉硬拽的给肖阳拖走了，俩人去了面包车里休息。

  “凡晨怎么了，”肖阳呢喃的问道。

  韩东来盖脸的手顿了一下，“火气大冲的呗！睡觉，明早起来还要忙，”说完翻了一个身面朝椅背而睡，明显不愿意多谈凡晨的事。

  早上醒来已经九点钟了，车外的人还是异常的安静，韩东来没好气的下车，看见鼻青脸肿的白毛，他冷哼一声径直去昨晚扎纸的屋。

  地上是一团一团乌黑的细虫，像米粒大小都干瘪了，空气里还有一点腐臭的味道。

  韩东来的胃顿时又翻江倒海起来，他双手抱着嗓子，恨不得把胆汁吐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恶心的东西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肖阳远远的站着皱眉头，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冲动，东来昨夜可是对它们拱了呢！

  康浩端了一盆烧火留下的灰，给地上干瘪虫全盖住了，又拿了干草点火给烧掉。

  “你现在看着恶心，那是因为你好了，你昨夜可不是……”康浩在肖阳的目光里，及时刹住了口，抱着灰盆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肖阳捂着鼻子进来，先检查了韩东来的肩膀，然后是他的手，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了，确实好了。

  韩东来很识时务没追根究底问，看屋里的火熄灭跟肖阳出来，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于媛媛怎么样了？”他回头问追过来于尚志。

  “媛媛看着像是彻底好了，你呢？”于尚志忍不住喜悦的说道。

  “托你妹妹的福，我差点没死里去，”韩东来咬牙切齿的说完。

  于尚志歉意的看着韩东来，并给了他一兜洗好的苹果，“凡晨要不要去车里看看她？”

  “不用，凡晨会自己下来的，”韩东来挥手独自走了，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眼里闪过不怀好意的笑。

  哼，昨夜没有做成的事，怕是妹妹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做，到时候都给你们吓死完熊，让你们嘴贱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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