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娴儿陪着张才青和牛柳叶把县里的宅子都安排妥当后，就带着下人回阳山村忙活。

  牛柳叶打算在县里陪张君峰兄弟几天，帮他们物色好厨娘和小厮，安排好人照应就回去村里。

  在赵老头和赵叶枫的极力邀请下，张君峰兄弟住进了隔壁，在看到赵叶枫的练武场后，眼里满是崇拜的光芒。

  缠着赵老头也教他们点拳脚功夫防身，赵老头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赵叶枫，自己溜去阳山村找张娴儿，充当起酿酒坊的品酒师，简直乐不思蜀。

  更快就到了赵叶枫进学堂的日子，县里最好的学堂是鹤丰学堂，一进去就是考核，不分年龄按考核成绩来定要去哪个班，一共是甲乙丙丁四个大班，每个大班还分上中下三个小班。

  甲班都是童生，余下的三个班按考核成绩安排。

  张君峰兄弟一个在丙下班一个在丁上班，赵叶枫被安排到了乙中班，这又让张君峰兄弟对赵叶枫一顿夸赞。

  张君瑜和张才明都在甲班，不过一个是甲上班，一个是甲下班。

  等考中秀才，就可以去府城的白马书院进学，不过一般秀才还进不了，书院一样需要考核，束修还不便宜，一年三十两银子。

  白马书院里的夫子，几乎都是无心官场的进士或是告老还乡的大儒，最差的也是举子。

  赵叶枫进学堂的第一天就引起了张君瑜的注意，年仅十一就考入乙中班，容貌又格外出挑，再看穿着气度不像是寻常人家孩子。

  最重要的是，赵叶枫看起来跟张君峰兄弟俩很熟悉，同进同出。

  张俊峰兄弟什么时候攀上了这棵大树，张君瑜心中不悦。

  下学后，张君瑜特地偷偷跟在赵叶枫三人身后，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赵叶枫很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转角时用眼角余光瞥见跟踪的人，是学堂里的学生。

  不是什么奇怪的人，赵叶枫也懒得理会，想跟就跟着吧。

  张君瑜看见赵叶枫三人有说有笑地进了一个宅子，门匾上写着赵府二字。

  难道张君峰兄弟是给赵叶枫当陪读？

  越想越有可能，像张君峰兄弟这样的穷酸小子，怎么配跟有钱少爷结交。

  张君瑜掸掸衣袖，背着手阔步离开，丝毫没注意到，旁边有个门头较小的门匾上写着张府。

  “你在看什么？”袁谷雨拍了拍怔怔盯着人群发呆的张君仁疑惑道。

  张君仁抬手指了指前方一个月白长衫的男子背影：“那是我大哥。”

  “刚刚他迎面过来，竟没认出你。”袁谷雨冷冷道。

  张君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我，他在县里，没来看过我一次。”

  “走吧，东西都买齐了，送你回去，我会把马车停在村子不远处，不管选择如何，你都要来知会我一声。”袁谷雨神色认真道。

  张君仁轻笑：“等我一起走，你别想自己去逍遥自在。”

  袁谷雨难得脸上有了笑意，从纸扎铺离开后，他就带着张君仁到他祖父坟前告别。

  祭拜了一番后，装了坟上的一捧土，就找村长写了凭证，去县衙重新办了户籍帖，自此抛弃过往一切。

  现在该张君仁去和过去告别，如果家还像个家，那袁谷雨也为他感到高兴。

  张君仁换上初到纸扎铺时的衣裳，一年多过去，身量长了不少，衣裳已经显得极为短小不合身。

  到了阳山村口，张君仁见四下无人，便下了马车，背着当年的包袱，一步一步往张家老宅走去。

  路上碰见了几个认出他的村里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暗道这孩子是在外头吃苦了，关切地打招呼。

  “是君仁吧！哎，一年多没见，长高了不少，铺子里给假了？”

  “好小子，看着越发沉稳了，比你弟强太多了，你可不知道，你家发生好多事嘞！”

  “快别说这个，君仁啊，一会儿去叔家找二蛋说说话，他老念叨你，你现在看着可比他像样多了！”

  “君仁看着就周正，就是瘦了些，但是白嫩了不少啊！”

  “在铺子里干活，风吹不到雨打不到的，当然养得白嫩。”

  “快回去吧，这一路回来肯定够累的。”

  “让你娘给你做身新衣裳，孩子在外头受累了。”

  张君仁面对村里人善意的招呼都一一笑着回应了，也有些指指点点看热闹的眼神，他一概不理会。

  张家老宅还是老样子，张君仁推开半掩的大门，此时刘金桂正骂骂咧咧地在院子里晾衣裳，听到动静猛一回头，惊得张大了嘴。

  “君仁啊！你怎么回来了？”刘金桂声音发颤道。

  张君仁神色平静道：“偷跑回来的。”

  啊？刘金桂脸色变得难看：“你怎么就偷跑回来了，那丁掌柜可不是好惹的！”

  “受不了，就想办法跑回来，娘不想我回来？”张君仁语气加重道。

  刘金桂不知该怎么说：“等你爹从地里干活回来再说，哎，你这孩子，怎么敢跑回来，这不是给家里找麻烦嘛！”

  张君仁眼神沉了沉：“娘不是很清楚纸扎铺是什么地方吗？娘就不担心我在那里受欺辱吗？还是娘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刘金桂被这三连问弄得眼神飘忽不定，心虚得不敢对上张君仁的眼睛：“那我有什么办法，你熬一熬，等你大哥出息了，不就能带你回来。”

  “要是我等不到呢，我要是不跑，就要死在那了。”虽然早有准备，但张君仁的心狠狠刺痛。

  “你好好听话就不会死，你现在跑回来，你让家里怎么办，你哥读书还缺钱呢，家里哪来的钱给丁掌柜。”刘金桂言语间竟开始埋怨起张君仁。

  张君仁怒极反笑：“娘在怪我？”

  “哎，你把这衣裳晾了，我去地里把你爹找回来，看看怎么说！”刘金桂丢下衣服，逃似的往外走。

  张君仁长呼一口气，闷声笑了起来，真是太可笑了。

  这时，方婆子扭着腰肢从屋里出来，要往厨房去，忽地看见院子里怎么站着个面生的小子。

  “喂，哪家的小子，怎么跑这来了，赶紧出去！”方婆子大声呵斥道。

  张君仁离开张家老宅的时候，方婆子还没来，两个人互不相识。

  “这是我家，你是谁？”张君仁冷冷开口道。

  方婆子叉着腰道：“胡扯，我就没见过你，你是来偷东西的吧，再不出去，我叫人了啊！”

  “你叫吧，最好把所有人都叫出来。”张君仁扬起笑脸，伸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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