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二层里，像是深水里丢了个鱼类一样，炸起不小水花。

  有人红着眼叫骂着，看王晓阳他俩冲进屋来一顿乱找，就摇摇晃晃站起来，用酒瓶子招呼他。

  还有一群男男女女的，在同一个房间里，衣服凌乱的丢在地上，被人打扰了好事后的粗鲁叫骂。

  这里的人，都跟畜生一样，像是没了白天里，走在阳光下的道德和廉耻。

  王晓阳他们一连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找到人。

  看到过那么多的荒唐后，王晓阳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没在这里找到她俩。

  又一次踹开门，王晓阳俩人快速进去。

  这间房子跟其他的房间都不一样，说不出来的怪异。

  整个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一边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玩意儿。

  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张King  size的圆形大床。

  床上十分凌乱，地上还丢着几件女人的衣裳，空气里，还有没有散去的欢爱后的糜烂味道，让人恶心的想吐。

  “这里的人刚刚离开。”

  李强说着，心又王晓沉了几分。

  王晓阳目光扫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说“不是她们。”

  转身，又往后面走。

  这是这一层的最后一间了。

  走到门口，两人急着想知道里面的情形，又有些害怕推开门。

  犹豫间，王晓阳抬脚，将门踹开。

  房间里乱糟糟的，有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和刚开封的啤酒冒着泡。

  “人刚走。”李强进去，迅速在房间里搜寻一圈，说。

  王晓阳抬眼，看着贴在墙上的两幅画。

  “这两幅画，看起来是不是很奇怪？”

  李强闻言回头，皱皱眉。

  “好像是有点怪异。”

  说着，王晓阳上前，伸手，不知道他的手触到了哪里，那画唰一下收了起来。

  画的后面，居然是一面大镜子，正对着隔壁大床的，一面大镜子。

  王晓阳忍不住“呕”一声，“真他妈的，太恶心了。”

  “她俩不在……”

  王晓阳焦躁的捋把头发，扭头往外走。

  刚走两步，就有男人提着半截酒瓶子朝他冲了过来。

  那人是前面包厢里，刚跟一帮人激战的其中一个。

  大概是被半路打断好事，怀恨在心，看样子是专门带人寻到这里来找他的。

  王晓阳急的什么似的，眸光里没半点温度，只低声喝骂“滚——”

  直直朝前走。

  “妈的！”男人气死了，在青川市，他还没遇到过，敢在他面前装大爷的人。

  怒气上涌，加上不想在朋友面前丢脸。

  男人在一帮人的起哄声中，冲上来，锋利的酒瓶碴子，就往王晓阳脖子上怼去。

  李强原本想制止的，毕竟‘法器’的反击，都是非死即伤的。

  再说了，今天他带着王晓阳跑这里来，回去后自己肯定是要受处罚的。严重点，他还能不能待在王晓阳身边，能不能待在队里都是个问题。

  想归想，但看这帮人的糜烂和猖狂，李强也想让他们吃点亏。

  别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牛B’的样，祸害百姓。

  玻璃锋利的尖刃眼看就要插进王晓阳的脖子，突然，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闪，手下传来一股阻力。

  还来不及惊讶，他的身体就被砰一声，轰出去好几米远，砸在对面的墙上。

  “窝草！”

  几个小年轻们惊叫着冲过去，有人喊着“快叫救护车”，有人叫着“摇人，快摇人。李公子被人打了……”

  一群人，看起来都义愤填膺，闹哄着，忙碌着，交集着，却没人再敢拦住王晓阳他们俩，眼看着俩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那么，走了……

  “强哥，你说，她俩会在哪？”

  王晓阳有些绝望。

  大概是那人给他的阴影太大了，想起今天在这里看到的背影。

  想起上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人，是在自己腿被撞折，躺在医院，还三番五次的偷偷跑去警察局报案。

  每次报案，都被‘好言相劝’回去。

  直到再一次，他出现在公安局，那人坐在他的对面。

  目光从上往下，将他扫描了一遍，才说“为什么非要闹腾呢？好好活着不好吗？”

  他目光落在王晓阳另外一只腿上，意有所指。

  那是第一次见，男人身上还穿着军装，三十来岁的样子，非常刚毅正直的一张脸。

  说出的话，却叫人遍体生寒。

  “十七八岁的孩子，呵呵，年轻气盛，为搏红颜一笑嘛，我懂！但，你的父母呢？你就不怕那天你的父母跟你一样……”

  男人穿着军装，肩章上的两杠两星十分刺眼。

  王晓阳有些呆愣，盯着男人的脸，看他嘴巴一张一合，“听说，你想护着的小姑娘在你住院当天，就丢下你出国了，啧啧……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那是一场上层人士，对下层人士的蔑视。

  也是大人，对小孩的恐吓。

  王晓阳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有接待他的警察送他出去的时候，别看脸，说“孩子，别犟了，好好生活吧。那人，不是你能动的了的……”

  说完，叹息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那天开始，王晓阳的头上就像压着一座山，

  好不容易找到个像样点的工作，他想着，那就这样吧，认命吧。上不了大学，那就一边工作挣钱，一边学点手艺。

  可是，工作刚走上正轨，他就被无辜开除了。

  用的借口都很烂，老板送他出去的时候，都会拍拍他的肩，说声“对不起。”

  再后来，他想，既然青川待不下去，那就换个城市吧。

  结果，在去往车站的路上，他们的三轮车被撞了。

  九十年代的青川市，马路上汽车寥寥。

  好在，送他去车站的父亲和他都没什么大碍，就腿上胳膊上擦破点皮。

  撞了人的车子大喇喇停在路边，等王晓阳上前。

  那人才施施然摇下车窗，吸着烟，一边打量他一边戏谑的说“有人叫我给你带话，想活就乖乖在青川待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个时候，王晓阳才知道，自己的‘倒霉’，都是拜那人所赐。

  多可笑啊，他每天努力挣脱，努力奋进，以为只要多用力点，就能从泥潭里爬出来。

  谁知道，有人就要他永远深陷泥潭，不得出来。

  多可笑啊，他什么都没做错。

  如果，反抗错了的话，如果想要寻求正义错了的话……

  可，要将他死死摁在泥潭里的人，不是别人，是大家眼里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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