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人争吵和打架从头听到尾的陈绯儿，这个时候已经是泪流满满。

  一个人抱着双膝，躲在消防通道里轻声啜泣。

  等情绪发泄完毕，她去王妈的病房转了一圈，背上书包准备回学校。

  “没事，别担心，阿姨的腰只是不小心扭伤了，卧床休息几天就好了。”

  王妈看陈绯儿眼圈通红，以为她是自责，还不住的安慰她。

  王妈伸手轻抚陈绯儿的脸“在学校也要好好吃饭，你看你现在瘦的。”

  说着，伸手从桌上拿过自己的皮包，从里面翻出几张大团结，往陈绯儿的手上塞“拿着，平时多在外面吃点好的，给自己改善改善。阿姨现在工作忙，都没时间照顾你……”

  陈绯儿被王妈说的，眼泪快要再次流下来。

  她扭过头，用力抹掉悄悄流下的眼泪，也不矫情，从王妈手上接过钱，放书包里。

  “我知道了，”她想叫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一声妈，可是张张口，还是忍住了。

  “我会的，阿姨。”说着，俯身抱了抱王妈，转身走了。

  走出医院，陈绯儿打车回了家。

  那个她两个月没回去过的地方。

  拿书包里的钥匙开了半天门，钥匙居然对不上。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门锁，陈绯儿看着自己手上这把早已作废的钥匙有些失神。

  准备离开的时候，带孩子出门遛弯儿的保姆回来了。

  小胖子看到姐姐，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兴奋的什么似的，一双藕节似的小腿儿踢腾着，嘴巴里咿咿呀呀的，要姐姐抱。

  陈绯儿冷眼看着他，缓缓扭过头去。

  “绯儿回来了，没带钥匙吗？”

  这保姆来家的时候，陈绯儿已经搬去学校住了，没跟陈绯儿怎么相处过。

  现在看到陈绯儿面对小胖子时冷漠的表情，就对她有些防备。

  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抱着孩子开了门。

  陈绯儿回到家里，家里的陈设什么都变了。

  陌生的，就像是别人的家一样。

  她扭身往自己房间走，刚要伸手推门，就被跟在身后的保姆叫住。

  “绯儿啊，那个，我暂时住在那个房间。”

  陈绯儿手搭在门把上，整个人都呆住了。

  每一次，她以为不会出现比这件事更过分的事情时，都会有新的事情出现，刷新她的认知。

  “那我屋里的东西呢？”

  “东西我都给你好好收起来了。”

  保姆一边说，一边小心打量陈绯儿的脸色。

  转身，在杂物房里搬出小小的一个纸箱。

  陈绯儿伸手接过，在里面翻一翻。

  从里面翻出一副相框，相框里，是她和陈启的合照。

  那时候的陈启还很年轻，生机勃勃的样子，眼里全是对生活充满向往的笑。

  那时候，她的母亲还没离开，她的父亲还是她一个人的父亲……

  陈绯儿找出螺丝刀，打开相框，从里面拿出两个房本，揣自己书包里。

  起身离开的时候，想一想，还是将地上的那箱子东西抱起来。

  “你这是？”

  保姆是后妈找的，她娘家的一个嫂子。

  看陈绯儿回来转个圈，就要走的样子，一脸狐疑，目光在陈绯儿身上来回一圈，最后停留在她怀里抱着的箱子上。

  “回学校。”

  陈绯儿淡淡回答一句，抱着箱子走下楼。

  到门口，看到垃圾桶，直接将箱子，连同箱子里的东西一起扔了出去。

  第二天，陈启出现在了王妈的病房里。

  “嫂子——”

  脸上，带着少有的赧然。

  “来了？”王妈表情也是淡淡的。

  陈启目光四下里寻摸一圈，才问“王哥没来照顾你吗？”

  “来了，刚才下去买吃的了。”王妈说着，就见王爸从外面走进来。

  看陈启在病房里，王爸脚下顿了一下，又像没看到似的，自顾自的走进来。

  “我打包了米饭和馄饨，你看看，你想吃啥？”

  王爸说着，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王妈起身，靠在被子上。

  转身，又将带来的饭菜一一打开，摆在小桌上。

  陈启看着眼前夫妻的相处，说不羡慕是假的。

  “王哥——”

  这一声，叫的有些期期艾艾的。

  王爸没应声，回头，只拿一双锐利的眼神看着他。

  陈启搓着双手，尴尬的笑笑“对不起啊，昨天，我俩闹的太晚，没能过来给嫂子道歉。”

  王爸原本憋着的一口气，等看到陈启脸上被抓跟萝卜丝似的，深深浅浅的血痕时，忍不住叹口气，“哎，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说着，搬过旁边的凳子坐在陈启的旁边。

  “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说什么都谈好了吗？现在怎么就能闹成这个样子？”

  说到这个，陈启双手抱头，一副窝囊样。

  王爸也就懒得说了。

  “哥、嫂子，我，我想跟她离婚！”

  好半天后，陈启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似的，猛然抬起头来说。

  王爸闻言，跟王妈快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大概，我天生就这样，遇不到什么好女人。”他自嘲的笑着。

  “结婚前，我想的好好的，绯儿不是她亲生的，我能接受她不像对待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疼她，但，我接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欺负我姑娘。我……”

  “你早干啥去了？”

  王妈啪一声，将手上的筷子拍在桌上。

  惊得陈启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给忘掉了。

  “陈启，别怪我说话难听啊！”

  王妈开口，被王爸扯着胳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别管我，这话我今天一定要说。”

  王妈甩开王爸的手，口气是少有的冷硬和坚持。

  “陈启，咱两家人，认识也有近二十年了吧。当初，日子困难，咱俩家相互扶持着，走过那么多年。我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有说的让你生气的地方，你就多担待。”

  “没事，嫂子，你说吧，我不会在意的。”

  陈启正襟危坐，一副要乖乖立正挨打的架势。

  “你说想离婚，是因为对方没能像你想的那样，对你家姑娘。可，当初，那女人说要卖掉孩子手上的商铺时，你怎么不出面阻止？当初，孩子被她逼的，要搬出去住的时候，你又干啥去了？现在，那女人闹到你的头上了，你才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陈启被王妈不留情面的当面说破，臊的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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