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拆迁进程加速，自力巷的生态环境迅速改变。

  原本自给自足的小生态，现在反而需求大减。

  小商小贩们也变得清闲，尽管这不是他们所愿。

  对劳动者而言，有工作才是最好的状态。

  无事可做的日子只会让他们日益焦虑。

  端午节很快来临，师徒俩近期收入颇丰。

  因丰收而喜悦，陈让和老黄的脸上常挂着笑容。

  加上老黄摔伤后身体已大致恢复，两人摇摇晃晃走在街上，享受端午节前后宜人的天气。

  陈让走到老黄身边说：“师父，端午节快到了，这里也快拆了，到时候各走各的，不知何时能再见，要不要买些粽子，请邻居们一起过节？”

  老黄摸了摸下巴，觉得陈让的建议很好。

  他和这些邻居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大家在帮工行业中互相扶持，才能让他走到今天。

  只要有赚钱的门路，大伙儿都会想着彼此。

  不过，重点是，粽子其实价格不高。

  没办法，像老黄他们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考虑性价比。

  粽子价格适中，又正合时宜。

  “行啊，收工后我们就去菜市场买些吧。”

  两人完工后迅速来到菜市场，买了约十个粽子，总共花费十元。

  平时，老黄或许不会如此慷慨，但最近他心情特别好，而且即将与这些老朋友告别。

  他认为这十元花得很值。

  回家后，他兴高采烈地提着粽子，向所有人打招呼。

  “来来来，大家一起尝尝粽子，就算是过端午了！”

  房间里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大伙儿各自搬来小板凳，赤着膀子，共享端午的粽子。

  对自力巷的老人们来说，端午的粽子是否有馅并不重要。

  只要配上白糖，他们的节日就是甜蜜的。

  吃着甜甜的白糖粽子，老棒棒们的脸上都洋溢出难得的笑容。

  他们毫不在意满脸的皱纹。

  因为此刻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

  “我看他们吃得那么开心，一块钱的粽子蘸点白糖，就是这些人一天中最幸福的事了。”

  “没错，我们平时挑粽子还要看馅，很多粽子动不动就卖十块、十五块，现在看来，粽子的味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承载的意义。”

  “我相信这一个只有一块钱的粽子，它的价值远超其价格。”

  “其实我们发展得越快，就越多人跟不上步伐，有利也有弊啊……”

  ……

  吃完粽子后，老黄烧了一壶水，撒了些茼麻进去。

  陈让擦去嘴角的白糖，走到老黄身边好奇地问：

  “师父，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你不知道，喝了茼麻泡过的水，能祛除百病。”

  “我希望自立巷的每个人都能健康、好运。”

  说完，他将泡好的水分给每个人喝。

  许峰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他知道这是老黄对大家的美好祝愿。

  ……

  然而，不久后，老黄的身体麻木症状愈发严重。

  多次感觉握东西就像握住空气，怎么用力都没太大反应。

  得知此事，陈让坚决要求老黄去医院检查。

  他知道老黄不愿去医院花钱，于是建议先去小诊所量血压。

  这一天，老黄颤抖着走进小诊所。

  看着诊所里的一切，老黄有些紧张。

  在飓风的助力下，他最终去测量了血压，这一量让他大吃一惊。老黄的血压居然异常之高。通常人的血压标准在80到120之间，然而老黄的血压竟飙升至180！这个数值让陈让都不禁心头一紧。因为对于老年人而言，高血压可能导致诸多危险，就像上次老黄不慎从楼梯跌落。若不是周围有人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老黄看似平静地听着医生的警告，实则内心已是一片慌乱。他生平最恐惧的就是医院。可如今血压如此之高，不去治疗又不行。“有没有更经济的办法，可以不用去医院呢？”老黄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这个问题让他尊严受损，显得十分尴尬。然而，对他来说，金钱的价值远超生命，这是个残酷却真实的现实。

  “有的，花30元买我们最便宜的降压药，也能有些效果。”老黄听了，略作考虑，随即拿出30元购买了廉价药物，离开了诊所。回去的路上，老黄陷入了沉思。走了许久，他突然对陈让说：“徒弟，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别把这事告诉我女儿黄梅。”

  “他们没有亏待我，他们的压力也很大，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一路上，老黄反复叮嘱陈让，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女儿。陈让答应了。“我懂，我懂，我不会说的。”尽管心中痛苦，陈让为安抚老黄，只能如此应允。这一天，山城意外地下起了小雨。或许是因为老黄意识到年纪大了，害怕未知的日子，他感伤起来，讲述起辛酸的往事，不停地擦拭眼泪。

  在阴暗的自立巷53号，那不足10平米的简陋棚屋里，陈让首次见到老黄的眼泪。小雨绵绵，不知将如何影响老黄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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