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先这么定下来。”顾钦行继续说：“在上课前先提醒一下，这两天会组织一次宿舍检查！大家注意宿舍整洁！”

  顾钦行暂时申请将二楼尽头的小房间作为他的办公室，下课后洛天河他们也是把笔记本收齐拿来这里。

  “嗯。”顾钦行朝着苏铃雪和另一个学生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洛天河，你等我点完数量再走。”

  等到另外两个学生离开，这间房间里只剩下洛天河和顾钦行两个人，顾钦行小声的问天河：“进宿舍后有没有什么快捷的方法可以认出宁妍的室友？她那个宿舍现在应该会少一个人吧？”

  “不一定，之前跳楼视频那件事学校发出过回应视频，录制视频的有自称她室友的女生。”洛天河小声的尽量简短的回答。

  “嗯，知道了，数量没问题。”顾钦行提高了音量，洛天河也就离开去吃饭了。

  刚走到门口拐角，天河就看到三个室友正在等自己。“你们怎么还不去吃饭？”

  “老大，我们在等你。顾老师没为难你吧？”孙锐关心的凑上来问。

  “没有，先去吃饭吧。”洛天河带着几个室友走向食堂。

  “老大，这几天感觉很难见到你啊，明明是在一个宿舍……”孙锐有些郁闷，自从总教官把洛天河拿出去单独训练后，吃饭都很少能和洛天河一起了。也不知道洛天河正常吃了几顿饭。

  “我今天会努力把校规背对，争取和你们一起回去的。”洛天河笑了笑，语气好像下定了决心。

  “噗……老大背校规这么有干劲。”周识惟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晚课的时间，顾钦行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租住的地方离明德学校约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沓厚厚的未曾批改的试卷。顾钦行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搜索明德学校女生跳楼事件，已经找不到洛天河发出的那个女生跳楼的视频了，取而代之的是天河参与录制的学校澄清视频。

  “宁妍同学在明德学校的时候表现出明显的不正常，又非常严重的自杀倾向，从来都没有笑过。老师发现了她的异常，经常来宿舍帮她疏导心理，一坐就是一整晚。”视频里这个女生脸型偏圆，睡凤眼，眉毛偏淡。

  “看到忧心忡忡的老师熬出的黑眼圈，我们都劝老师放弃她，但是我们认真负责的老师说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就在那名同学跳楼的前一天，她突然在宿舍里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不停的嘀咕自己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学校的教育......”顾钦行仔细的看着这个视频，那名女生的嘴唇有些薄，脸上有些雀斑。和学校里所有长发的女生一样扎着单马尾，刘海梳朝一边。

  “我们当时忧心极了，于是找来了老师帮助她。明德学校的老师非常认真负责的了解她的情况，安慰她，一直呆到后半夜。后来她情绪稳定下来了，老师也累的迷迷糊糊的就离开了。她应该是趁着那时老师没注意，把老师的钥匙偷拿了！”

  这个女生表演的意味很重，这些话更是如同台词一般，到底是如何做到如此轻易的就让外界相信的？

  之后的就是陈述宁妍跳楼的事情以及在那之后老师的自责与悔恨。自责和悔恨？嘁，那种东西明德学校的教官怎么可能会有？

  顾钦行耐着性子看了两遍，视频里的洛天河表情神态，说话方式都和他所了解到的不一样，介于这个视频都是学校的安排，这个自称宁妍室友的女生肯定也不会是视频中所表现出的这样。

  感觉到肚子饿了，顾钦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随手煮了一碗面条。

  而此时的洛天河顺利的背出校规回到了宿舍，和室友闲谈之余，用电码消息让云祈尘把之前的视频也发过来了一份，又完整的看了一遍视频。

  第六十五天。

  洛天河坐在总教官旁边的地上，看着许谋和汪子涵的腿晃晃悠悠的在操场上倒腾。

  按总教官的要求是跑十圈，洛天河直接领先另外两人两圈跑完。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坐在地上休息。

  许谋他们好不容易坚持跑完，总教官立马就想开始下一个训练项目。

  “报告，总教官！”天河站起来看着总教官。

  “你有什么事？”总教官瞟了天河一眼，虽然天河的头发颜色很扎眼，但是天河训练的样子真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两个人和我的体质相比差太多了，严重拖慢了训练进度，换句话说，他们除了拖我的后腿没有任何作用。”洛天河认真的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总教官冷冷的问天河，虽然他也觉得这两个人只会拖他安排训练的后腿，但是由洛天河说出来的话，他总归还是对洛天河感到不满。

  “让他们归队吧。”洛天河毫不露怯的看着总教官的眼睛，坚定的说道，“他们已经经历了总教官洗涤心灵的训练，这为他们指明了努力的方向，给予他们改正的动力。但以他们的体质看，各位教官安排的训练节奏无疑是最能提升他们的。现在让他们归队，继续接受学校的教育，反思自己，改变自己，他们所作出的改变，是最能体现出教官教育先进性的！”

  总教官看了看操场，许谋所在的王教官的班上，好几个人因为体力不足而趴在了地上，王教官一脚一脚的踢在他们身上催促他们起来……

  “那就让他们归队吧。”总教官淡淡的对天河说，“我把他们带回班上，你就给我在这等着！”

  总教官用脚踢了两下许谋和汪子涵：“快滚，两个毫无价值的废物东西！”

  这样就可以了吧……天河看着总教官走开，继续坐在地上休息。

  之后又变成了天河和总教官两个人的训练，虽然总教官没让他有机会休息，但比起当特工的训练，这些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晚饭是炒莴笋皮配馊了的粥，长时间吃这些东西肯定会营养不良的吧？天河一边想一边用筷子夹起带着虫子的菜送进嘴里。

  许谋已经好几天没有背校规了，而他经过这几天的折磨，脑子里也装不下什么校规了。机械的看着一页一页的校规，也不知道收进脑子里了多少。

  果然抽查的时候他没有背出校规，留在教室里罚抄。

  而这时，顾钦行和蒋频，薛伍倪三人刚在学校外大吃了一顿，走回学校去搜查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的宿管老师是朱老师，朱老师身材微胖，涂着哑光的口红，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看到顾钦行这三人，没得他们开口，就先打了招呼：“几位老师，你们是来检查的吗？”

  顾钦行听她这个语气，感觉有点奇怪，甚至带着一点终于等到他们了的意味，“是，我们检查一下我们带的几个班级的学生情况。”

  “宿舍的门都没有锁，直接打开就可以了。如果有需要学生帮忙导致学生晚归的情况，和我说一声就行了。”朱老师和学校里的老师教官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而这句话莫名的让顾钦行不舒服。

  这说话方式，说不客气一点，和个皮条客没什么太大区别。而内容更是让人听了就害怕，这学校里的女生，完全可以用过的不如妓女来形容。

  想是这么想，但顾钦行还是朝着朱老师点了点头：“谢谢朱老师，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对这些女生来说应该是地狱一般的处境，但对于顾钦行的行动来说，却是方便了不少。

  一路检查上去，几乎都是满员的宿舍，看来明德学校的“生意”做的不错，下面的两层只有三个宿舍的人是没有住满的，但都没有那个自称是宁妍室友的女生。

  一直到三楼，第三间宿舍，顾钦行才找到了那个女生。这间宿舍的人是住满的，顾钦行连同蒋频和薛伍倪在宿舍里面检查了两圈，之后才走到那个女生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顾钦行问这个女生。

  “祝佳。”那个女生紧张兮兮的小声回答。

  “嗯，从名字里就能看出你父母对你的祝福。好好学习，别辜负了他们。”顾钦行说完就和另外两个老师一起走了出去，去查下一间宿舍。找到了这名学生，他这次前来搜查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转完一圈宿舍又回到了女生宿舍楼的大门，此时薛伍倪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而走向了宿管朱老师。“朱老师，不知道你是否方便留一个电话号码，我们共同负责学生的教育，应该多做交流。”

  “教育什么不教育的，这些东西我不懂。管好这些学生住着，协调一下教官和你们这些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事。”朱老师爱搭不理的回答薛伍倪。

  “呵呵，就是想等你有时间请你吃个饭。”薛伍倪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破宿舍楼离不开我，算了吧。”朱老师又一次拒绝了薛伍倪，薛伍倪只好悻悻的离开了。

  出了学校的门，顾钦行拍了拍薛伍倪的肩：“薛老师，看上朱老师了？”

  薛老师回答：“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我都过了当立之年，还没成家室，看到朱老师，还真有想法。”

  顾钦行笑了笑，对薛伍倪说：“我有个主意可以帮你和朱老师多接触接触。”

  而此时，许谋也抄完校规，低着头回来了。

  “许谋，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你？”周老师看到晚归的许谋，语气里尽是关心。

  “周老师……”许谋丢了魂一样的走到了周老师面前，等周老师看到他抬起的头的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了？是在禁闭室被欺负了吗？学校里的学生都被关过禁闭的，别太难过了。”周老师有些慌神，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老师！学习根本就没有用，特别是像我这样没有天赋的人，学习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意义的！”许谋崩溃的抓着周老师的衣服大喊，声音歇斯底里。

  “你喜欢学习吧？那学习就是有意义的。”现在的周老师穿的整洁帅气，和许谋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眼神里对学生的关心和温柔的语气却一直未变。

  “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我永远无法成为一个考出高分的学生，我的学习永远都不会得到认可，连带着我也……没什么意义的。”许谋的手抓脏了周老师干净的白色外套。

  “虽然你可能还没学到，但是你听说过这个公式吗？”周老师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稿纸和一支碳素笔，在纸上写下E=mc2。“这是爱因斯坦提出的狭义相对论的公式，他代表着一个物体的能量等于物体的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

  “周老师，我对这些没兴趣.......”许谋摇头并没有看向周老师写的公式。

  周老师把笔帽盖起来，推了笔一下，认真的对许谋继续说道：“你看这支笔，我给它了一些推力，它就快速的动了起来。但如果它的速度很快，甚至接近于光速，这个时候，我再给他能量，即便能量再多，他只会增加几乎无法察觉的一点点速度。而这些能量，变成了他的质量。速度不会超过光速，但质量会无限增大。”

  “所以真正的能量，和速度无关，而是和质量有关。知识本身就是有意义的，你本身就是意义。不论是知识还是你本人，真正可贵的从不在于被其他人推着走了多远，别人也没有资格来成为你的意义。”

  “周老师，我可能并不喜欢学习。”许谋的声音里充满绝望，在禁闭室这几天的日子已经把他完全击溃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知识是探索真理的，而真理就是，不论你怎样选择，怎样追求，都可以昂首挺胸的生活下去。”周老师拿出纸巾递给许谋，帮许谋理了理凌乱的校服。许谋的眼神依然黯淡无光。“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正常训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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