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尘当然不会在意袁教官的态度问题。“首先，是关于曹启杀害江古德一案，请问，曹启是在什么情况下被认为有精神疾病的呢？”

  “在训练时曹启无故缺席，之后突然出现在操场，殴打总教官。之后一群教官将他制服，把他送去了校医室。”袁教官说道。

  “你胡说！你们明明把我关进了禁闭室！”曹启站起来大声反驳，他仇视这些教官，一看到这些教官就无法控制情绪。

  “禁闭室？明德学校可没有这样的地方哦。”教导主任何艾萍笑着说道。“刘警官，丁律师，还有我们学校的工作人员都可以证明。”

  “明德学校的学生都可以证明有禁闭室！我妹妹可以证明，我可以证明！你们非法囚禁学生！侵犯学生隐私！”曹启大声的说道，情绪有些失控。

  “如果像你说的，所有的学生都可以证明，那么，为什么明德学校的学生接受采访的时候，一个说的也没有呢？说到底还是我们行的端坐的直！”说起对学生的控制，何艾萍简直太有优势了。

  “那是你们威胁的……”曹启似乎也发现了没有证据，越说越小声。

  “曹启被送去校医室之后呢？”云祈尘继续向袁教官发问。

  “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袁彪说的很轻松。

  “那就先说点你知道的吧。”云祈尘没有继续追问：“明德学校确有额叶切除手术，由江古德进行，学校工作人员都知道此事是吗？”

  “是。”袁教官回答。“但是明德学校内进行的手术都是合规的，我在学校这么多年，见过几个得了精神疾病的学生，有部分家长没有同意的，明德学校尽量用其他方式感化，等到毕业后由家长接回去了。部分家长同意进行手术的，才做了手术，之后的效果非常好，作为军训教官，学生的变化我是最清楚的。”

  嘁，果然是这样……云祈尘在心里想，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些立场性的问题我们先不做讨论，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你说是几个教官把曹启带到了校医室，而之前根据学校方的观点，曹启的手术是江医生的个人行为。既然是江医生自作主张，又是如何差遣那么多的教官的呢？”

  “我又没参与，我哪知道？”袁教官没好气的说道。

  “你的说法有问题！”何艾萍插话：“并不是江古德差遣了这些教官，而是曹启当时的行为过于异常，难以控制。所以教官才不得不先把他送到校医室，由这方面的专家江古德来决断。”

  “现在有一个公认的事实，那就是曹启下午在操场上殴打了总教官。”云祈尘说完，何艾萍和袁教官都点了点头。

  “是。”二人纷纷答道。

  “等……”丁武默发现事态不对，连忙出言制止。何艾萍一定是忘了……

  “所以你们在说谎！”云祈尘没给丁武默圆话的机会，直接拿出一个U盘。“这里有曹启被绑到医务室当时的监控录像！录像上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视频里的楼道开着灯，外面天已经全黑。中间的这段时间，你们对曹启做了什么？何艾萍女士，你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只是让曹启在办公室里待着冷静一段时间，对事实影响不大，说的时候省略了而已。”何艾萍一说起和学生相关的事情，反应快了不少倍。

  “影响不大？”云祈尘仿佛听到了什么离奇的事情。“这么说来，江医生与曹启接触的时间从曹启去校医室，一直到江医生在手术室死亡只有短短两到三个小时的相处时间。江医生在比这还短的时间里就确定了曹启必须要进行手术，这是否过于草率！而且也完全没打算通知曹启的家长。”

  “这又有什么关系？”何艾萍喘着粗气看着云祈尘。

  “照你这么说，曹启在老师办公室呆了大半天，接触到的老师应该不少，这样的话，了解他的情况的老师应该很多，比如你。你们做出的判断让他去校医室治疗，而校医室，唯一的治疗方式就是这个手术！”云祈尘拿出医务室平时的治疗记录和那本手术记录晃了晃。“这怎么可能是江古德的个人行为呢？”

  这么看来，说明德学校没有禁闭室，曹启那段时间是在办公室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对，如果有禁闭室，更可能涉及非法拘禁……

  丁武默连忙说道：“当时教官的目的是让曹启先冷静下来，也是在老师最少的一间办公室，确实没有多少老师知道。”

  “请我方证人，监控录像证据的提供者，张教官张鹏出庭作证！”云祈尘这一声话落，袁教官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了下去。不一会，张教官张鹏就走上了这里。

  “张教官，你当时和视频里的其他教官将曹启带到校医室的是吗？”云祈尘问道。

  “是。”张教官回答。

  “你们带曹启到校医室后，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云祈尘问，虽然和这两个教官第一次见面时只说了一个大概，确认合作后，云祈尘是和他们详细说过出庭细节的。

  “我们把他带进手术室，绑在里面的床上。”张教官说道。

  “所以曹启当时的四肢均为捆绑状态，无自由活动能力，是吗？”云祈尘继续发问。

  “是的。带子的质量很好，曹启应该动不了。”

  “法官大人，我想这足以证明曹启在江医生之死一案中是无辜的。”云祈尘说到这，先面向法官说了自己的结论。

  赵法官点点头，云祈尘则继续他的提问。“那么，你们都知道那是进行额叶切除手术的地方，是吗？”

  “是。”张教官点点头，这些问题还属于预期内。

  “那么，你们明知道那是进行额叶切除手术的地方，在曹启还未和江古德医生接触的情况下，就将他绑在手术室，是否可以认为是他人授意呢？”云祈尘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睛看着张教官。

  “江古德体质偏弱，曹启有明显暴力倾向，我们为了江古德医生的安全考虑才把曹启绑在床上接受江医生的诊断，在江医生诊断后，才决定进行手术的。并非先决定进行手术，所以我们都不知情。”张教官倒是一点都不慌，丁武默早已根据云祈尘让他作证的那几点猜到了会问这个问题。

  丁武默接着说道：“我想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学校方只是想让江古德医生和曹启谈谈心，进行诊断。但江古德擅自作主临时安排治疗曹启的手术，才导致没有充足的时间导致的误诊，以及没有通知曹启父母的问题。”

  “你们说为了防止曹启伤害江古德医生，因此将曹启绑在床上。但这导致了江古德故意伤害曹启，曹启作为一个未成年人，人身安全更需要保护！你们如何证明学生在你们学校能确保安全？”云祈尘质问。

  “我想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丁武默面向赵法官说道：“我们已经充分论证了此次案件的重要证据，手术记录上的其余学生的手术全都是合规的，曹启的事情纯属江古德自作主张做产生的意外。而江古德因为意外死亡，曹启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

  “首先，我方证人充分证明了曹启没有作案条件，江古德之死一案，江古德的死亡应是意外。虽然对方证人持支持对方额叶切除手术的观点，但学校是否合规仍不可知。”云祈尘也面向法官进行总结。

  离休庭时间没有多久了……

  “请允许我出示最后一份证据。”丁武默拿出一沓纸，一沓不算薄的纸。“这份证据可以表明，早在学生入学时，学生父母就已经知晓并同意额叶切除手术作为特殊手段。”

  云祈尘瞳孔收缩，看着那沓纸，他有印象，却忘记了……

  甚至是，他亲自在上面签过字的……

  入学合同！

  “入学合同上面第二十九页上，明确写了若学生因学校内要求的军事化作息而精神崩溃，患上精神疾病，学校可对其进行手术治疗。若学生出现极端行为，学校可以采取紧急措施……”丁武默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未准备和家长的沟通记录，但入学的每一个学生家长都签下了这份入学合同。”

  不光云祈尘签过字，曹启的父母曹纲和颜笙都签过这一份合同……

  是把他亲手送进魔窟的你们……

  要说毁了她，毁她的也是那些畜生教官！还有亲手把她送进魔窟的你们……

  原来，真的是我们……旁听席上的曹纲和颜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颜笙更是身子瘫软了下来……

  “反对！这上面写的仅仅是作为对极端情况的处理，而你们是在歪曲极端情况的标准！依然是你们在钻空子为所欲为！在家长甚至没有见过孩子的情况下，所谓的诊断结果和极端行为都是你们的一言堂！”云祈尘反驳。

  “法庭审理结束！”法官敲下法槌。“曹启杀害江古德一案，由于曹启确无犯罪能力，宣判曹启无罪！明德学校内存在非法额叶切除手术一案，证据不足。现判处江古德误诊，擅自对曹启进行手术。属于江医生的个人行为，但由于江医生无直系亲属，事发地点处于明德学校，存在监管问题。由明德学校支付曹启一家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一系列费用赔偿六十万元！现在闭庭！”

  审判长，审判员，陪审员……法院工作人员都在云祈尘略带惊讶的眼神中离开了，丁武默和何艾萍这些人也离开了。

  最后的证人席上，张教官还留在这，此时他得意的不行。他轻浮的对曹茗心吹了个口哨，又抛了几个恶心的眼神，曹茗心别过头不去看他，这一切都被云祈尘看在眼里。

  云祈尘冲上前去，狠狠的一拳打在张教官的脸上，张教官直接倒在地上，捂着侧脸。“你干什么？这是法院！你疯了？”

  看到云祈尘突然打人，曹启和曹纲，甚至曹启的母亲颜笙都连忙上前拉住云祈尘。“云律师！这是在法院，闹事会惹麻烦的！警察会来的！”

  张教官本来想嘲讽两句，但感觉云祈尘力气不小，不太像好惹的样子，只好也拍拍屁股离开了。

  “已经胜诉了，有这样的结果我们很满意了。”

  “多亏了云律师，曹启才能脱罪，我们要感谢你。”

  曹纲和颜笙劝着，试图让云祈尘冷静下来。

  云祈尘的动作停了下来，摆摆手，回到桌子边，把散落的资料一一整理好。

  曹纲和颜笙转头开始庆祝了起来，曹启顺利脱罪，还能拿到学校的赔偿，这个结果确实不错。

  云祈尘默默的低着头，收着资料听着他们开心的声音……对他来说，这还不够。

  曹茗心走了过来。“云祈尘哥哥，谢谢你。”

  云祈尘抬起头，看着比自己要矮一个头还多的曹茗心，眼里有些愧疚。

  “云祈尘哥哥，我想送你一样东西。”曹茗心拿出了一块糖，常见的牌子，一块苹果味的硬糖。是她在事务所拿出过的那块，教官给的糖。“我已经不在意那些过去的事情了，放心吧。”

  我这是……任务失败了吧。

  这个是……安慰奖吗？

  曹茗心对云祈尘甜甜的笑着，云祈尘却没有立刻接过那块糖。“我以后想成为一个律师，如果可以的话，能在证棋事务所工作吗？”

  云祈尘有些犹豫的拿过那块糖，挤出一丝微笑：“可以啊，我和那里的老板关系还挺好的。”

  “云祈尘哥哥不是那里的老板吗？”曹茗心有些难以想象，只有一个人的事务所，他还不是老板。

  云祈尘摇摇头，“这里的老板是一个叫邪灵的家伙，很厉害的，有他在，你可以无所畏惧的打你觉得正义的所有官司。”

  “有云哥哥在，我就觉得我可以无所畏惧的做所有正确的事了！或者说，云祈尘前辈。”曹茗心背过手，开心的笑着仰头看着云祈尘。

  云祈尘前辈啊……

  “谢谢你的糖。”云祈尘把那颗苹果味的硬糖装进口袋，拿出那支镶着水晶和红宝石的笔：“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云祈尘把那支镶着水晶和红宝石的笔递给曹茗心：“这是我的承诺，我向你保证，那些人渣一定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到时候，我会找你拿回这支笔。”

  曹茗心看着那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笔，接了过来，点点头：“嗯！”

  “小心点，这可是很贵的。”云祈尘笑着补了一句，又严肃的说道：“我一定会来取的。”

  曹茗心端详了一下这支笔，笔帽的位置刻着两个圆体英文字母。

  祈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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