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支支吾吾地把原委说了一通，边说边看自己媳妇儿的表情。

  “媳妇儿我已经知错了。”李元吉扯了扯余欢欢衣角。

  余欢欢甩手将自己衣角抽出，扭过脸来不去理他。

  “谢殿下宽恕。”余欢欢行礼叩谢。

  林霄见她身形柔弱这大雪天的可跪不得，便忙去扶她。

  楚辞则是一直警惕着，林霄和陌生人接触，担心的自然是他们。

  “你认得我，可是见过我？”林霄问。

  “草民曾有幸见过殿下，只是殿下那时很小，就坐在赶往王陵的车撵上，草民还是远远见过殿下尊容的。”余欢欢说道。

  林霄思考，她听村长说过余欢欢曾是官家小姐，又在京城住过，应是朝廷命官的遗孤，只是……

  “你父亲叫什么？”林霄问。

  “家父原姓林，祖上与西秦王打过仗，救过西秦王命，后西秦王封地便随西秦王来了西秦赐姓为林得了免死金牌。后来……”余欢欢沉默了一下看着林霄。

  “后来因为忠心于公子瑜后被……王上视为眼中钉。”见林霄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便接着说“于是就寻了个由头要杀家父，家父无奈拿出免死金牌，王上还是不愿放过家父，就割除了家父官职抹除了林姓强制改成余姓。”

  “后来……”

  林霄还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倒是一旁的李元吉和村长先气愤上了，其他人也是跟着唏嘘。

  “后来家父就拿着家中攒的资产预备着从商，虽然从商为世家大族所不耻，但家中实在有太多人要养，家父只得从商，如此也能勉强在王城脚下立足。”

  “可惜偏有人看不惯，柳相又要家父回去做官，家父知道这必是鸿门宴，但柳相是带着王上要求而来，为了家中老小，家父就重新入朝，这一次是从士大夫坐起。”

  “靠着那点微薄的俸禄根本养不活家人。家父本以为忍气吞声过活便好，怎奈柳相变本加厉给家父按了个罪名便给流放了。”

  “殿下，那年您八岁，草民便是在被拉去流放的路上幸遇殿下车驾，就是您可怜我们趁狱卒跪下不敢抬头时丢给家父一只金镯子。”

  八岁的事，林霄只有一点记忆，当时林霄出于什么她如今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是可怜他们吧，也或许是看到了图吉利，毕竟祭祖时遇到乞丐确实是要施舍一番的。

  林霄倒是顺着话问“：后来呢？我听说了你的事，既然有了钱为何不拿去做正事？”

  “后来，家父到了这边就疯癫了，不知原由，那金镯子换来的钱被拿去给家父治病。病没治好钱也没了，后来家父掉河里淹死了，家母受不了上吊了。”

  “后来遇了一个歹人将我的弟弟妹妹给拐卖了，我也被送入了那青楼。”

  “后来在街上遇着了官人，是官人带我逃出了那里。”余欢欢说，脸上总算有了点人色。

  “如此我明白了。”林霄点头她平静道“你父亲可是余杭原名林杭？”

  “是。”余欢欢点头应是。

  “林余我已经将他押去赎罪了，你父亲的冤屈也已洗刷，只是后来失了你们的消息，还以为你们已经都不在了。”

  “我已经将所有那些在林余当政十四年里含冤的臣子的冤屈全部洗刷，也给了他们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林霄认真说道。

  “当真？！”余欢欢激动握紧了李元吉的手“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谢谢殿下，感谢殿下。”

  余欢欢激动地又要跪。

  林霄扶住她，“不必跪，这些年也苦着你们了。”

  周围一片欢呼声，原来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来了一圈村民在听他们说话。

  “你弟弟妹妹的事我也会想办法，你可有什么想要回来的？”林霄问。

  “民女已别无他求，只是，这姓氏……”余欢欢看她。

  “可以换回来，你们在王城的宅邸还在，按理也应是归还的，还有那个免死金牌。”林霄说。

  余欢欢一愣，她没敢提这免死金牌的事，毕竟如今她嫁的可是土匪。

  “你自己安排，待雪化了我便会让人给送来。”林霄说。

  “是，谢殿下。”林欢欢弯膝行礼。

  “只是这官职爵位不能恢复了，如今朝廷已经大改，我决意要废除了官职世袭一律，有能力者当职。”林霄说。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林欢欢说。

  林欢欢生活一下子就过敞亮了，她就说再等等，她终于还是等到日出的那一刻了。

  林欢欢想着想着竟哭了起来。

  她家道中落没哭，因为她要安慰父亲母亲弟弟妹妹。

  被流放时没哭，因为得了林霄赏赐还有活下去的资本，父亲说了总能翻身。

  父亲疯了没哭，因为总会治好，她还等着父亲好了来带领他们走出困境，她还要开导母亲。

  后来父亲母亲相继离世，弟弟妹妹太小更需要安慰，所以她就更不能哭。

  再后来被拐卖，那人不让她哭，她怕挨打，因为她看到过被打死的人，她被打死了就没法去找弟弟妹妹了。

  林霄虽然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哭，但她还是轻轻拍了拍林欢欢的肩安慰。

  林欢欢却抱住了林霄哭得更大声了。

  楚辞被吓到了本想将林欢欢扯开，但见她没别的动作只是自己哭得伤心便没有动她。

  李元吉心疼得嗷嗷围着两人转，他想干脆抱过去，却被顾易顾心楚辞给拦着了。

  老村长也抹泪“唉～作孽呦，也没听过欢丫头在我们面前说这些，这孩子到底是自个儿憋了多久了。”

  林霄轻轻拍林欢欢的背，因为柳后就是这么安慰因为将野鼠养死而伤心的林雪的，也是这么轻轻安慰想娘亲的林婳的。

  林欢欢哭着哭着眼前一黑晕了，林霄赶紧抱住她，再怎么说林欢欢也是个近二十的大人了林霄有些吃力。

  楚辞赶紧抱住她，李元吉赶紧将媳妇儿打横抱起，他虽然有些晕乎但敢将媳妇儿摔了他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去，赶紧将欢欢送去随行太医那里看看。”林霄说着扶住楚辞小臂起身“能感受得出来李元吉将夫人养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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