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晌午都是魏驰“午睡休息”之时。

  屏退柒娘，关上殿门，魏驰便会下到密室里，或与朝中的一些心腹臣子在此密谈，或听赵太傅来此授业解惑。

  魏驰久病在家，不闻朝事。

  可他能对东魏大大小小的事能了如指掌，还要归功于这些人。

  他们虽不是什么权臣高官，却也都是为民为国的有识之士。

  为了暗中拉拢他们，当初魏驰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这些人每日下朝并处理完急手的政务后，便会抽出一个时辰，来睿王府，同魏驰汇报朝中之事。

  今日，待小郑大人他们离去后，影卫玄影呈上一封信来。

  “殿下，云州那边的信到了。”

  魏驰习惯性地伸手接过，但并未拆开查阅。

  他起身走到密室角落里的博古架前，将那封信放进了一个木匣子里。

  云州那边每隔些时日，都会有信送来。

  不用看，魏驰也知里面写的都是蔺芙的日常。

  起初那一两年，他每封信都会看。

  看着想着，想着恨着。

  日子就这么过着过着，年少时的那点懵懂情愫，也都在蛊毒的折磨下，渐渐归于平淡。

  魏驰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现在对蔺芙的感情。

  他想他应该还是喜欢吧，只是那喜欢又带着怨恨。

  说是执念也好，说是数年形成的习惯也罢，虽然魏驰不会原谅蔺芙的背叛，可还是不愿意彻底将她放下，让蔺芙从自己的世界退场。

  魏驰怕心空下的感觉。

  心若空无一人，他不就真的成了萧皇后手下毫无情感的傀儡？

  现在这样念着一个人，至少，在每次蛊毒发作时，他还可以靠对蔺芙的恨意支撑。

  看！他这么惦念着她，她当初怎会那么狠心对他？

  木匣子上锁，再次将魏驰的矛盾心思锁在了里面。

  又过了几日，中书令杨大人给魏驰进献了一名女婢。

  名叫瑶儿，擅长调香，且也跟蔺芙有几分相似。

  当瑶儿和柒娘站在一起时，魏驰反倒觉得瑶儿更像蔺芙，气质和长相浑然一体。

  自这瑶儿来后，柒娘调香点香的活儿便被抢了。

  说实话，魏驰还是觉得柒娘调香、压香、点香的样子最勾人。

  且，香也是柒娘点的最好闻。

  只是柒娘胆小又谨慎，鬼机灵得很，到现在也不把小命往他手里送。

  倒是这个瑶儿，胆大得很。

  调个香都能朝他送几个眼波过来，端水送茶时，娇娇媚媚的，手指还不会有意无意地碰他几下。

  魏驰无感，只觉得眼前这个猎物可笑又愚蠢。

  如此对比下来，柒娘倒不像个细作了。

  若柒娘真是个细作，她整日在他王府上摸鱼，混吃混喝，不干勾引他的正事，怕是她的主人都要骂她一句“废物”了。

  柒娘真该跟瑶儿学学，看！瑶儿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热气缭绕的浴房里，弥漫着异样的香味。

  魏驰心中暗暗嘲笑，这些女子每每迷惑爬床不成，能用的手段就两样，迷香或者春药。

  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魏驰觉得无趣至极。

  温热的池水，撩拨情欲的袅袅香气，一同挑衅着魏驰的定力。

  瑶儿褪掉衣裙，朝他走近，带起水声哗哗。

  “殿下，让奴婢侍奉你可好？”

  魏驰就坐在那里，强压着迷魂香勾起的欲望，任由瑶儿往他的身上贴。

  在瑶儿拔出簪子朝他猛刺来时，魏驰反握瑶儿的手，将那刺向他的簪子，深深刺进她的颈侧。

  血色登时在池中晕染开来，迷魂香里也混入了让人厌恶的血腥气。

  看着瑶儿的尸体浮在池水中,魏驰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怒。

  为何一个个都想让他死？

  他已经活得如此辛苦，已经半死不活，已经生不如死，那些人为何还要将他置之于死地？

  魏驰恼怒无比。

  重新烧了一桶水，魏驰坐在浴桶中，一瞬不瞬地盯着柒娘，目光冷寒而狠戾。

  明知他在瞧她，可柒娘始终低垂着眸眼，仔细替他擦拭身上溅到的血渍。

  看到了瑶儿的死状，她该害怕他才对。

  可魏驰却未从柒娘的身上感知到恐惧的情绪。

  这个细作倒是与众不同。

  可再与众不同又如何，她跟那些人是一样的，都是来监视他，来杀他的。

  迷魂香残留的药性在体内作祟，恼怒、恨意、情欲，多种情绪在魏驰的心头拉扯。

  魏驰头一热，手臂环住柒娘的腰，将她拖进了浴桶里，青筋凸起的大手死死地掐着她的细颈，好似一朵娇艳的花随时会被他掐断折取。

  “你不是也想杀本王吗？”

  “来，杀我啊。”

  都要被他掐死了，她为何还不动手？

  到底在忍什么，还是在等时机？

  那紧握他双臂的手松开，柒娘闭上了眼，似是放弃了挣扎。

  见状，魏驰猛地松开手，看着柒娘身体疲软地滑进水里。

  她为何不反抗？

  魏驰心中生疑，难道真的不是来杀他的？

  或许，这世间真的有巧合？

  迷魂香的药性正是劲头，让魏驰的情绪失控，神识也跟着恍惚。

  他分不清那股冲动是愤怒恨意，还是别的什么。

  魏驰将人捞起，看着那大口咳嗽且喘息的红唇，还有湿红且楚楚可怜的眸眼，腹部积攒了大半晌的欲望登时迸发出来。

  他将人揽入怀里，将这些日子脑子里遐想过的事付诸于行动。

  香香软软的人儿在怀，魏驰毫无章法地亲吻她的眉眼，面颊，红唇......

  人生初次，魏驰并无任何技巧，一切都遵循本能。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疯狂，偏偏怀里的人又探入舌尖，似在汲取空气，又似在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他。

  那一瞬间，魏驰感觉脑子里似有烟花炸开，让他的理智处于崩塌的边缘。

  他恨不得就在此时此刻此处，将怀里的人彻底占为己有。

  可好在还有一丝清明，魏驰知晓他此时这般想要，只是因为那迷魂香的作用。

  他很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无论是被萧皇后掌控，还是被这迷魂香掌控......

  虽意犹未尽，虽箭在弦上，可魏驰还是凭借着那所剩不多的意志力，及时将柒娘推开。

  只是柒娘太过香甜，诱人得很。

  魏驰意犹未尽，试图用那若有似无的亲吻来平复体内汹涌的燥意。

  “是谁派你来的？”

  魏驰喘息质问，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说出的话，听起来竟像情人之间的细语呢喃。

  “是牙婆卖进来的。”

  其实不管柒娘如何回答，魏驰都不会轻易相信。

  太多人为了接近陷害他而撒谎。

  ......

  又言语了几句，魏驰离开了浴房，将满面潮红且眼含欲色的柒娘留在了那里。

  但魏驰也并不好过，他回到寝殿，过了许久迷魂香的药性才堪堪平复。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

  唇瓣相碰的触感，留在他唇上萦绕不散；唇舌纠缠时的悸动，也在他心头留下了余韵。

  之后，魏驰仍像以前一样，从容自若，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实际上，自那日起，浴桶中的场景多次出现在魏驰的梦境中。

  梦境里的柒娘妖娆无比，诱着他堕落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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