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村长。”

  鉴于现在她很容易就被拿捏，于圆也懂能屈能伸的道理，她低着头语气无常的回答，并没有让村长发现她的不对劲。

  但村长也是人精，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他才不会认为一个已经形成性格的人会这么快的转变，多半是装的。

  他也没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让于圆提着东西赶紧进去，他还得带着他们去领粮食。

  村长叮嘱几句就先一步迈进知青点，当走进知青点时他看见更尴尬的一幕。

  以云晓蔷为首的老知青坐在一旁，新来的男知青秦为国提着木箱站在他们的面前憨笑，看起来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点心眼都没有。

  “你们…这是在干嘛？”

  村长的声音一出，注意力在秦为国身上的老知青们纷纷转头齐齐看向村长，被十几双眼睛盯着，村长这个见惯世面的也有些怵，一动不敢动。

  “村长啊，我们没干什么啊，这个是新来的知青，我们正在互相认识，刚刚在外面发生一点小摩擦，误会总得解除不是，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啊？”

  云晓蔷似是没察觉到村长的变化，和往常一样神色如常的回答，浅笑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刚刚那个看起来略带着痞气的人是她。

  “真的？你们确定不是在干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他刚刚看着怎么那么像是老知青在给新知青下马威？是他的错觉吗？他还觉得云晓蔷的样子有些痞呢？

  村长不信邪的再看一眼，嗯，很好，刚刚肯定是眼花，出现错觉了。

  被村长质疑，云晓蔷刚想狡辩就被一直在他们这里当老好人的庞建国给抢了话头。

  他迈步上前，站在云晓蔷的面前和村长面对面，遮住村长探究的目光。

  “村长，我们怎么可能会骗你，我们是什么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们在这里生活这么久，怎么也得详细的和新知青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总不能让别人找着机会说我们这些老知青不照顾他们这些新知青，万一去你那里告状，我们不是受了无妄之灾吗？”

  村长：“……”

  费劲提着木箱走进来的于圆：“……”

  感觉你是在内涵我。

  于圆虽然心里不满想要反驳，可在看见一群老知青笑看着她的时候，她只能憋着气走到村长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村长也没管庞建国带有其他意味的话，在瞥见旁边当鹌鹑的于圆后他简单的和庞建国说了几句就让他们安排新知青的住处，之后就急匆匆的带着新知青去领粮食。

  他真担心继续让两队人待在这里会打起来，他们真的很像会打架啊。

  那时候他该帮谁呢？

  这真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时其中一个男知青才将知青点的门关上，脸上都是得意神情。

  看着那两个新知青吃瘪，他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开心，明明他们之间应该是没仇的。

  知青点的院子里，云晓蔷他们都对庞建国竖着大拇指。

  “队长，我还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硬气的一面，你今天的做法很不错哦，我们佩服你。”

  “队长，你简直就是我的榜样！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你就收了我吧！”

  “队长啊~”

  几个和庞建国关系不错的男知青嚎叫着要去抱他的大腿，庞建国笑骂着推着那几个知青的额头。

  “走开啊，别逼我扇你们。”

  庞建国看着那些想要抱大腿的人简直要悔死了，他那时候出声只是因为他身为知青队长的本能而已，谁知道会被这几个缺德的家伙当成笑点。

  但那些知青也知道庞建国的为人，并没有受到他的恐吓，而是继续笑着凑上去。

  云晓蔷看着这一幕，不禁想到一句话——他用一时的外向换来一辈子的内向。

  庞建国现在的状态挺符合这句话。

  与知青点的活跃气氛不同，顾家仿佛陷入死寂中。

  顾淮瑾、顾淮海和吴翠萍三人面对面坐着，明明有着人气，可是吴翠萍看上去就好像随时会倒下一样。

  她有气无力的抬眼，入目的是她最满意的儿子，是她将所有厚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的儿子，可是他们居然想要抛弃她。

  “你们，想要分家？就因为我干的事情？”

  她的声音因为太久没有喝水而显得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颗粒感，听的人很难受。

  不过现在在场的人都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是的，其实我很早就想要和你提这件事情，只是那时我还没有对你完全失去希望，心里对你还抱有幻想，还觉得你其实只是魔怔了，以后绝对会恢复正常，你会吗？”

  顾淮海直勾勾的望着她，似是要通过眼睛望进她的心里。

  吴翠萍下意识的眼神闪躲，不想和他对视，不想让顾淮海窥探她心里的想法。

  只是她并没有发现，她无意识的闪躲已经让顾淮海和顾淮瑾对她露出失望的神情。

  刚刚的问话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而是想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的母亲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丝良知的，可是结果很明显，他们的母亲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已经变了！

  顾淮海痛苦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拿出一沓纸，“既然如此，我们就分家吧，分家之后我们还是会尽到为人子的责任，只是我们的事情你就没有权利干涉，除了定期给你粮食和钱，你以后做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干涉，就算你以后遇上麻烦我们也不会出手解决，当然，如果我们几个遇上麻烦也是一样，你也不需要出手解决。”

  今日要分家，就将那些念头全部断掉吧。

  这种方式虽然很残忍，可这是对他们双方都好的办法。

  低垂着头的吴翠萍猛的抬头，瞳孔紧缩，嘴唇嚅动几下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在尝试几次后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们这是分家吗？是想要和我断绝关系吧？”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当彻底对一个人失望，顾淮瑾的态度会变得冷漠至极。

  “你做的那些事情真以为瞒的很好？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要去举报你，你绝对会被带走，你想要试试吗？”

  “你怎么知道？”

  “是我告诉他的。”

  吴翠萍看向一旁的顾淮海，脑海里闪过几帧画面。

  她崩溃大笑，“怪不得，怪不得啊，你们原来是不想被我牵连吗？枉我辛辛苦苦的生下你们，结果到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给我的不是温暖，而是致命一击，你们就是这样为人子的？你们对得起你们死去的父亲吗？”

  吴翠萍披散着头发，活像一个疯婆子，眼睛猩红，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发狂。

  可顾淮瑾并没有将她的质问放在心上，而是拿出另一张纸，面无表情的念着上面的内容，每念一句，吴翠萍的脸就苍白一分。

  等念完后，她已经无力支撑的瘫倒在地上，眼睛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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