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看都没看她，直接闪身躲开对方伸过来的手，生怕被她碰到似的。其他人也避嫌，硬生生让出来一席空地，角丽谯跪坐在那里靠在船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不断滴下，再配上如今这幅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怜极了。

  “爹爹！”

  狐狸精突然抱紧易香璃的腿，抬头望着他。

  “怎么了？”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按说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朝廷这么久了，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啊！”

  “或许他们也遇到了洪水，所以来不了。”

  笛飞声听无颜说起过和方多病通信的情况。

  如今大雨是停了，到了晚上，水面平静，众人都睡过去了，易香璃却睡不着。

  抬头仰望天空，天上的月亮好像一颗巨大的闪耀的水晶一样，洒在水面上，微风拂过，细浪翻滚，将这洁净的月光蔓延到远处。

  水天一色，明月高高悬挂，这世上的美景他好像很多都没见过。

  “怎么了？”

  “没什么！”

  不用扭头也知道是笛飞声。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当初或许你不该来禹州城，若是不来，就不会碰到这些事情，如今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当然——”，易香璃回头一笑，“不后悔啊，笛飞声，你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我对未来没有那么的想象，所以才不会和你一样这么担心呢？”

  “你以后想做什么？”

  “想找未婚……算了，她都嫁人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也可能会到处去玩玩，然后回松香山，毕竟我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易香璃一年的时间去过的地方不少，可并没有哪处是他真的想要住下的。

  “你介不介意同我回金鸳盟？”

  心里犹豫了好久，这句话终于问出口了。

  笛飞声紧紧盯着易香璃的脸，生怕错过他面上的一丝表情变化。

  “金鸳盟？我去那里做什么？那不是你家吗？”

  “嗯”，笛飞声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你不是想有个家吗？”

  “家？金鸳盟不是我家啊！”

  “我知道，你要是愿意，以后金鸳盟就是你的家。”

  “我家？笛盟主，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好吧，不过，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这么亲密吧，已经成了家人了？”

  “金鸳盟缺一位盟主夫人！”

  “啊？”

  易香璃不可置信笛飞声会说出这种话来，最关键的是，这话是对他一个男人说的。

  “可是……我听说你已经娶过妻了，就在金鸳盟总坛啊！”

  “那是以前……”

  “笛飞声”，易香璃愤怒地打断笛飞声，“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不是嫁给你了？”

  “阿璃……”

  “别这样叫我，满身鸡皮疙瘩”，易香璃想往旁边挪动身体，可另一边狐狸精靠着他睡得正香。

  “对不起……”

  “不用道歉”，易香璃只是不习惯笛飞声这样称呼他，再说了，以前笛飞声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自己，“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你的过去没有任何兴趣，笛飞声，有什么你不能明说吗？为什么总是遮遮掩掩的？”

  “我只是不想你再陷入过往的纠葛之中。”

  “你……也是我过去认识的人吧？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我曾经是有一位夫人，他叫李莲花，我……救不了他”，笛飞声眼中泪光闪现，“我怕以前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你不会是要是我和你的夫人长得很像吧？”

  “他确实已经死了”，笛飞声突然低头，不想被看到哭的样子，“都怪我，当初若是我再坚决一些，或许他就不必陷入那样的困境，我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最能杀人的不是刀剑和毒药，而是至亲的背弃。”

  “至亲？背弃？你背叛他了？”

  “不是我，除了我之外，他还有别的亲人，他们都各有心思，这比世界上任何的伤害都厉害，为了自己而将他彻底抛弃，在他绝望之际，将他彻底掩埋，他心死了，活着也很痛苦。”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易香璃看到笛飞声的泪珠，却无法感受他的痛苦。

  “你……不会因为旁人而难过，是吗？”

  和易香璃相处一年多，笛飞声能感觉到易香璃对于情感的无知。

  “我为什么要难过？就说那些百姓，他们对我信任与否，并不重要，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承担后果，这不是世间准则吗？我只不过是遵循这样的准则而已，他们不愿意我留下来，那我走好了，他们的信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相反，其实，笛飞声，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可是其他人不一样，只要我用血瞳术……”

  “血瞳术？”

  “对啊，封瑶给我的秘术书上有写的，是一种南胤秘术，能够窥探他人内心，知道他满在想什么，还可以通过触碰别人而变成他们眼中最希望见到的人的模样，可是在你身上却没用，就像这样……”

  易香璃说着便伸出手握住笛飞声的手腕，柔声道；“笛飞声！”

  笛飞声瞬间愣住了，他盯着那只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腕处的衣服颜色开始变换，原本是青绿色的长衫，仿佛有一层光圈退开，易香璃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袭纯白色的锦绣长袍，衣摆处绣着一朵盛开的粉色莲花，在月光下，这莲花的颜色又掺杂了些许银白，栩栩如生。

  面前之人的样貌发生了一些变化，面容更加柔和，笑容中没有易香璃之前的疏离，满是情意。

  “相夷……”

  笛飞声忍不住低声喃呢，可就在他想要伸手去触碰对方脸颊的时候，转念一想，不对劲，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须臾山，也不是金鸳盟总坛，这里是禹州城。

  “看，我就说吧，对你一点用都没有！”

  易香璃放开手，笛飞声眼中的他又发生了变化，重新变回了易香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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