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观南惊得踉跄倒退一步。

  “嫂，嫂子？”

  那名女子正是梁壁。

  叶观南眨了几次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梁壁脸一沉，厉声问道，“谁是你嫂子？”

  叶观南尴尬笑了笑，“您不认也行。”

  秦妈妈见此吓得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那这两位是？”

  梁壁拿斜眼扫过，相当不屑地说，“自然也是神官。”

  “哎哟，我的妈呀。”

  秦妈妈恨不得匍匐在三人面前，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女鬼们吓得快把脸贴在地上，偏上头不时传来梁壁的嗤笑。

  方追意味深长地看着叶观南道，“南兄不愧是下界之王，交友可谓海纳百川。”

  叶观南苦笑道，“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就是在夸你。”

  梁壁轻笑一声，冷道，“不知我们鬼市哪只鬼犯了事，要让三位亲自跑一趟。”

  郁泰见叶观南这般怂样，愤恨道，“我说南兄，你跟这只鬼莫不是有什么私情？说话何必如此客气？”

  方追接过话，“是啊，你好歹一个神官，哪只鬼惹了你直接杀了不就得了，干嘛啰啰嗦嗦的。”

  梁壁身子往前直了直，轻蔑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郁泰呵斥道，“你当我不敢？”

  梁壁的身体往前一移，罩衫往下一拉，露出白花花的酥胸。

  “来吧，灭口前需不需要先劫个色。”

  郁泰见到此景顿时气得羞红了脸，方追抿紧双唇，缓缓收回目光，只见他的喉咙滚动了下。

  “是个绝色没错。”

  郁泰：“你有病吧你？”

  见气氛如此紧张，叶观南主动打圆场。

  “大伙放轻松点。是这样的，我有几位朋友在这里走失了，所以到此寻来了。”

  “神官的朋友自然也是神官，我小小鬼市怎会有如此能耐，你怕是找错地方了。”

  郁泰一拍案桌，只见案桌中间顿时裂了一道口子，一块木头适时地掉了下来。

  “南兄，你让开，我一掌把这里拆了！”

  郁泰的身上爆出一团法力了，方追偏在这时添油加醋地问了句。

  “南兄，我瞧着你跟她好似挺熟？莫非是常客？”

  叶观南一听这话只觉头重脚轻，他赶忙扶住脑袋，方追赶忙扶住他。

  “你身上什么味？”说着用手扇了扇，“怎么全身湿漉漉的？”

  叶观南心道，总算有人发现了。

  “我刚下来的时候掉到一个腌卤味的缸子里了。”

  “咦……这么重的口味肯定是用来腌尸体的。”

  “猜对了，看样子你也是个懂得吃的。”

  方追嗤之以鼻道，“咦，别拿话诓我，我没那么重口。”

  梁壁摇着团扇，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我鬼市乃合法经营，你有什么资格拆？”

  “什么！合法经营？”郁泰显然是第一次听说，不可思议地看向叶观南，“这什么说法？哪一年颁的天规？”

  叶观南自然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他作为中间人得起到协调的作用，所以只得拍拍郁泰的肩膀耐心安抚。

  “冷静冷静，她有靠山。”

  听到这话郁泰更加不淡定了，简直要跳起来掀了屋顶。

  “区区一个女鬼还有靠山？喂，老娘们，既然你说你是合法经营，那你把经营许可拿出来给我看看。”

  叶观南不断暗示，“别别别……”

  但郁泰风风火火，肚子里藏不得一句话，完全无视叶观南的暗示。

  梁壁不疾不徐地拿出一张画像挡在身前。

  几乎同时，郁泰和方追把脖子抻得老长，像急步行走的鸭子，目不转睛地瞪着画像，眼珠几乎快要跳出眼眶。

  叶观南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画像上画着的正是梁渡君手拿长枪，一身戎装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叶观南不敢想象，天君要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郁泰问，“这谁啊？”

  梁壁轻蔑一笑，“连他都不认识，小南，看来你这些仙友混得不怎么样啊。”

  方追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这谁啊？”

  梁壁将画像往墙上一挂，那架势就像民间的百姓供奉菩萨。

  别说，案桌前还真点了三炷香。

  “裴廉。”

  “裴廉是谁啊？”

  叶观南解释道，“梁渡君，裴廉是他飞升前的名字。”

  方追追问，“这就是她的靠山？”

  “嗯。”

  然后整整齐齐的，两声“咚”的声音，方追和郁泰笔直地栽倒在地上。

  面朝地，背朝天。

  姿势表情都一模一样。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率先爬起来的郁泰指着叶观南问，待他闻到叶观南身上的味道后又被呛得直咳嗽。

  “我给你暗示了。”

  “直接说不会，弯弯绕绕的做甚？”

  “我想说，但你们不给机会啊。”

  方追慢条斯理地弹去身上的灰，叹息道，“怎么我们天庭的好男儿总跟这些，这些……”他在找合适的词形容，最后无奈道，“总和这些个纠缠在一起……”

  “这女鬼和山神是什么关系？”

  梁壁夺过话，“前妻。”

  叶观南补充道，“尘世的夫人。”

  “所以山神讲法皆是因她？”

  “可以这样说。”

  “难怪你说她有靠山。”

  方追接过话，“可不是嘛，山神护着谁敢上门找死。不过，这世间有千百种谋利方式，你何必开妓院呢。”

  “老娘开心。”

  “……”

  “你们说完了没，说完了就滚吧。”

  叶观南疑惑道，“现在就滚？”

  “立刻马上！”

  “可否留宿一晚？”

  “不行。”

  “我出钱。”

  “你也没钱，你这个一穷二白的臭道士！”

  梁壁一不小心说了句大实话，虽伤害性不强但侮辱性极强。

  叶观南被怼得无话可说。

  一个时辰不到，叶观南就经历了拍卖，男妓，还被一只女鬼指着鼻子骂，想来这是他飞升以来最憋屈的一天了。

  但谁叫梁壁有靠山呢，叶观南也只能陪个笑脸。

  “南兄，我们下来有一会儿功夫了，承运他们呢？”

  这也是叶观南最担心的地方，他几次联系有苏年都得不到回应，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但直觉又告诉他，有狐狸在，出不了乱子。

  “我们约好鬼市等的，我们再等等他。”

  “那我们晚上住哪？”

  叶观南耸了耸肩，撅嘴道，“事先说好，我没钱，这里出去五公里有座荒山，要不我们晚上先在那坚持下。”

  郁泰露出惊讶的表情，明显无法接受这么糟糕的出差环境。

  “难道我们以后得日日留宿街头？”

  “不用，同行的人中有位金主，他会承担我们一路的开销，只是他现在不在，我们只能忍忍。”

  方追用八卦的口吻问，“就是那只几百年前杀出来的妖王？”

  “对。”

  方追露出一个坏笑，“原来八卦不是空穴来风，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关于你们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要什么有什么。”

  叶观南瞥了一眼，警惕道，“又传了些什么了？”

  方追一挥袖口，“罢了！我怕被揍。”

  郁泰继续追问住宿的问题，“没有寺庙之类的？”

  “这几百年前经历了屠城，早成了鬼城，越往北走情况越糟糕，就算有寺庙也早成了鬼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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