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业赶紧说：“若是比起娘娘的母仪天下，端庄贤惠，知书达理，美丽大方，那契丹女人自然是望尘莫及。不过因为是契丹可汗的女儿，所以习惯上也称之为公主。”

  听说那契丹公主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王后终于渐渐冷静，坐了下来。

  “张公公你说，你还调查到什么？”

  张承业却犹豫了一下。

  “娘娘恕罪，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后又不耐烦了。

  “让你说你就说！别啰嗦！”

  张承业当然不敢说什么“娘娘听了可别生气”的话。娘娘要生气，那他是不敢拦阻的。可是直接说出来，恐怕还是免不了娘娘动怒。

  “老奴打听到，大王之所以急忙返回太原，却是未雨绸缪之意。”

  果然，王后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哼哼，什么未雨绸缪？说抢女人就抢女人，他可是雷厉风行得很。”

  “老奴了解的，是大王害怕朱贼卷土重来，所以云州之战刚一结束，就急忙返回太原，提防朱贼来攻。”

  王后随口问道：“那朱贼来攻了吗？”

  张承业点点头，满脸不安。

  “还真来了。朱贼命茖葱周统领五万大军，围攻泽州。”

  王后想了想。

  “想起来了。昭义军节度使，不是那个善于守城的二太保，李嗣昭吗？”

  张承业终于有了拍马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娘娘对军国大事如此熟稔，真是国家之幸。”

  王后想起自己当初在麟德殿与父皇讨论国事，顿觉往事如烟。

  “哼哼，军国大事。想当年在麟德殿，也曾与先皇多番评说呢。唉，如今沧桑巨变。令人感慨。”

  张承业听着王后的感慨，心中却是一喜。

  很好，机会来了。

  “娘娘，老奴之意，等大王完成灭梁令箭，也不知何时？何不先给先皇报一点仇？”

  王后没听懂。

  “你这蠢奴，若论报仇，那就全报，岂有报一点之说？”

  张承业“嘿嘿”一笑，看了看黄四娘。

  王后看张承业行动有异，马上问道：“你只顾看四娘怎地？”

  张承业笑着回答：“娘娘，老奴之意，是想请四娘辛苦一回。”

  “辛苦？”

  “是啊，老奴听说，朱贼篡位之时，有几个大臣，卖主求荣，逼迫哀帝禅位。”

  王后倒是不太清楚。

  “哪几个？”

  张承业脸露阴狠。

  “一共六人。官职最高的张文蔚，僖宗朝进士，现居梁贼中书省。其次苏循，懿宗朝进士，先帝时为礼部尚书。先帝被弑，上谥号，他竟然上书驳谥号，丧心病狂无过于他。”

  王后大怒。

  “四娘，可能除此二贼？”

  黄四娘微笑点头。

  张承业继续介绍催命名单。

  “杨涉，乃僖宗朝宰相杨收之侄，张策，学识渊博。薛贻矩，也是僖宗朝进士。赵光庭，其父赵隐乃懿宗、僖宗两朝为相。当初猖狂逼宫，向朱贼进献御宝，此数人极其卖力。娘娘，老奴以为，如今咱们情形既然已经安定，此等衣冠败类，当逐个锄奸，以儆效尤。”

  王后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张承业说道：“四娘可先诛杀张贼、薛贼。老奴以为，此两贼最为可恨。”

  王后看看黄四娘，黄四娘思考了一下。

  “张公公所说的张薛二贼，既然身居高位，想必护卫众多。奴虽不惧他人多，诚恐他趁虚而逃。故此该先毒杀一贼，以免打草惊蛇，然后再忽然刺杀一贼。如此可保全功。”

  张承业很是自信。

  “若论毒药，其实不难，娘娘发令，老奴便去取来。只是四娘务要收拾妥当，否则误杀他人倒也罢了，只怕浪费了毒药。”

  见王后缓缓点头，张承业知道王后对大王带回契丹女人的气愤已经过去了，不由心中暗自得意。如果不顾娘娘的气恼，娘娘与大王产生罅隙，那对于他们这个小集团的生存，将是极端不利的。

  现在娘娘已经全身心去针对那六贼了。此时正好再提一下那个契丹女人。

  “娘娘容秉，此番大王抢了这契丹女人，却是坏了大事，极其不妥。”

  王后显然还在思考诛杀六贼，所以对张承业的话并没重视。

  “抢了女人，后宫的人越来越多，怎么不妥？妥的很。”

  张承业终于说出了关键一句话。前面王后盛怒之时说出此话，只怕王后当场就会气死。现在看王后情绪缓和，那就可以说了。

  “按照他们草原风俗，大王抢了契丹公主，就是抢婚。而抢来的女人，要做正室的。”

  王后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什么？抢来的女人要当王后？”

  张承业谨慎回答：“草原规矩如此。”

  王后斩钉截铁：“休想！此地是河东，自有大唐规矩！能让她有一席之地，就算格外开恩，居然得陇望蜀？简直荒谬绝伦！”

  张承业小心地说道：“老奴得知，阿保机已经给大王致信，说是或将公主送还，或迎娶公主为王后，否则，契丹大军南下，誓要与晋国一决雌雄，绝不受辱。”

  王后想了想：“什么意思？契丹要大举入寇？”

  张承业点了点头，两眼看着王后。

  王后根本不在意。

  “一个云州，他们都没法子，还敢大言炎炎？”

  张承业：“娘娘，契丹攻打坚城，确无必胜之策，但是契丹兵强马壮，四十万控弦之士杀来，晋国州县必将面临空前浩劫。再说朱贼，也肯定会举兵犯境，接应阿保机。那时候，大王只好两线迎敌，节节苦战，这个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王后说道：“你别说的那么悲观。人家阿保机信里不是还说了吗，把他女儿送回去，就没事了。对不对？”

  张承业点头。

  “老奴所知，阿保机的确是要求送还他女儿。想来所谓迎娶为王后之说，只是不敢让大王占了他家公主。”

  王后看看黄四娘。

  “四娘，听见了吧。如果不想让两国之间爆发大战，就只好把人家的公主送回去咯。只是这样一来，某些人的心里，只怕是失落的很啊。”

  黄四娘连忙说道：“正好让张公公好生劝说大王。”

  张承业摇头。

  “娘娘，非是老奴惫懒，只是周镇远他们另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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