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业一愣，黄四娘也不敢答应。

  李九娘叫了起来：“快去！”

  曲儿和啭儿连忙去偏房取木偶。

  李九娘的声音很是无力。

  “这也不成，那也不行，好好好，咱们一起醉生梦死吧，玩木偶！”

  张承业这才明白过来。他肚子里好笑，但脸上却是严肃非常。

  “四娘，你陪着殿下玩，咱家还要去看看李亚子。”

  虽然啭儿已经捧着木偶站在殿内了，但是李九娘毕竟不是真的想玩木偶。

  她眼睛盯着张承业。

  “李亚子？公公寻他作甚？”

  张承业笑了笑。

  “殿下莫要小觑了亚子。此番夺回承天军，亚子的谋略，可是让老奴大开眼界啊！今天在明政殿上，他又说他守城有绝招。老奴现在就去看看，他究竟还有什么绝招？”

  这么诡异？

  好奇心李九娘都站起身来，但想了想又坐下。

  又没结婚，还是别那么主动吧。

  “你去看看也好，若他果真有什么绝招，马上来告知奴家。”

  张承业笑着离开，找到李存勖时，李存勖已经有了把握了。

  “张公公，天气炎热啊。”

  听着远远近近的蝉声，张承业也有些烦躁了。

  “亚子说这天气炎热，不知是何用意？”

  李存勖露出小伙子们最常见的表情，当然可能有些猥琐。

  “张公公，这么热的天气，大姑娘们都穿的很单薄呢，呵呵，那曲线，胸口还还露着雪花肉。”

  听着李存勖嘴里啧啧有声，张承业倒是也不懊恼，并不见怪这种“当着太监夸美女”的做法。

  他只是想知道，李亚子想出什么妙计没有。

  “嗯，是啊，是啊，女子们穿的很薄。但是亚子，咱们说的，是梁兵。”

  是啊，咱们别说美女了，说梁兵吧，那可都是一帮子糙老爷们。

  李存勖笑了。

  “是说梁军啊。梁贼兵士，个个厚衣重铠，难得他们不热。更难得他们不流汗。”

  张承业真是有些急了。毕竟梁军大军明日就到，这李亚子究竟有没有绝招啊？只是一个劲跟自己打哑谜。

  “亚子，你要是真有什么绝招，赶紧说了吧。咱们也好及早准备啊。”

  李存勖笑了笑：“待到梁贼到后，看了他们扎营之地，再做计较。”

  没法子啦。张承业明白，其实李存勖说的也不错，没见到目标，没看见敌寨，怎么使绝招？

  梁兵已经是兼程而行了，但李嗣源、张承业、李存勖一帮子人，还是嫌他们来的太慢。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奇葩的心理：你要打我，你快来打啊！别死磨懒磨的！

  李嗣源是想去用骑兵杀一下步兵，给梁军来个下马威。李存勖是要等着梁军安营扎寨，好放绝招。

  张承业就是等着，看看李亚子的绝招是什么。

  梁军终于来到太原了。

  主帅氏叔琮还是比较开心的。

  虽然今天晋军猛将李嗣源领骑兵截击梁军，但短暂的惊慌之后，梁军马上摆开弩箭阵，弓弩齐发，箭如雨下。凶悍的沙陀骑兵，果然死伤累累。李嗣源见情况不妙，只好引兵撤走，留下满地的人马尸骸。

  击溃了李嗣源的骚扰，梁军继续向太原开进，酉时时候，梁军已经把太原的东南西三个城门都围住了。

  氏叔琮一声令下，梁军开始攻城。一时间，守军的檑木滚石轰然而下，梁军的云梯撞木纷纷上阵，双方在太原城下杀的惨烈异常。

  城墙附近屡屡有陷坑出现，梁军的投石车被陷住不少，没法推进到有效射程。马军也遭遇陷坑，损失不小。成队的步军也身陷其中，就在他们在古老的地道里挣扎的时候，城头的晋军向这些活靶子射去一阵阵箭雨，梁军损失很大。

  好在梁军有兵力优势，这一拨打光，另一拨扑上去。那些陷坑都已经暴露了，梁兵也不再坠落其中。

  终于有梁兵把云梯架上了太原城墙，一把、两把、三把……梁兵顺着云梯，争夺“先登”之功。

  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将会获得千两黄金的重赏——只要能活下来。

  守城的晋军当然马上反击，把那些沉重的云梯用叉子叉翻，或者直接用滚油泼洒登城士兵，或者居高临下弓箭射击。

  战场上，两军各不相让，杀得血肉横飞。

  观察一阵战场形势，熬不住七月骄阳的氏叔琮忽发奇想，让人找来一把鹅毛大扇子，自己换上葛衣，羽扇纶巾，遥望着太原城头的守军拼死苦战，倒也逍遥的很。

  六万大军，号称十万，李克宁说城中守军不足万人。呵呵，破城只在这两天。氏叔某的儒将造型一定要弄好，让史官记录下这优雅的一幕。

  城头李嗣源忙着指挥守城晋军奋战，挥动着各种旗帜示意使用不同的武器守城。

  蓝色小旗是倒下沸水，白色小旗是砸石头，黄色小旗是泼下滚油，红色小旗是扔下火把。

  太原城下烈火焚烧，恍如地狱。

  还有三角绿色小旗，那是撒下黄豆，让奔跑而来的梁兵摔倒在地。

  李存璋则专门指挥弓箭手放箭，射击远方杀来的梁兵。

  李存勖和张承业也赶到城头，一眼看去，只见攻城的梁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不同的旌旗飘扬，战马飞奔，士兵们一波一波涌向城墙，似乎要把太原淹没。

  李存勖不由有些心惊肉跳，这么多敌人啊？这TM也太吓人了。

  张承业却忽发奇想。

  “亚子，咱家听说你能念咒求雨？”

  来一阵狂风暴雨？敌人怕下雨，就收兵回营？

  李存勖才不干呢。

  “张公公，现在不是求雨的时候。倒是你去组织些人手捉老鼠，嗯，悬赏，一只老鼠一钱。如何？”

  张承业一愣：这守城呢，怎么搞起全民卫生运动来了？

  “咱家不明三郎之意，为何不守城，却去捉鼠？”

  李存勖笑了笑。

  “我军人手不足，就让这些老鼠去当兵吧。”

  张承业半信半疑，倒是离开了城头。这里实在太过凶险，真的不适宜张公公再待下去。

  最危急的时候，梁军竟然大批冲上了太原城头，连李嗣源都只能执刀砍杀。虽然有众多亲兵保护，但是李嗣源还是中了冷箭，倒了下来。倒是一旁的李存勖飞石打得不亦乐乎。

  李存勖发现了飞石的妙处：这玩意别人都看不出你要干嘛？没见你弯弓搭箭啊，“飚”一家伙，一块石头就跟梁兵的面部来个亲密接触，然后头晕眼花剧痛之际，忽然就没了疼痛感。

  都死了，哪还有什么疼痛感。

  梁兵在城头捂着脸的时候，总有晋兵帮他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一转眼间，李存勖的几十颗石子尽数打完，一旁的晋兵连忙把碎砖递上。虽然不如石子趁手，反正也是个砸，凑合着用。

  夜幕降临，梁兵终于退了下去。

  但是看这情形，城破恐怕是大概率事件。

  还好张承业回来了，告诉李存勖，已经捉了三千多只老鼠，把李存勖吓了一跳：太原城的老鼠那么多？

  看着李存勖扭曲的嘴脸，张承业以为他心疼钱。

  “没事的，三郎，也就三百多两银子，王府这点钱，还不在话下。”

  李存勖才不是心疼钱。现在又不是在叶家的时候，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现在我好歹也是一国王子，能花不起钱？

  但也懒得解释。相对来说，承认自己爱惜钱财，更像一个好王子。

  他急忙给张承业布置新的任务：

  “张公公速速去制作五百个小皮囊，内盛黄龙汤。”

  人的粪尿，雅称“黄龙汤”。张承业听了这个奇怪的命令，也是一脸苦笑。但王子巧取承天军的例证在前，他也只好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按方抓“药”去了。

  半夜子时，李嗣源又回到了城门口。

  张承业已经摸清了太原城墙的几个“暗门”。李嗣源在这里带队，准备前去偷袭。

  李存勖专门嘱咐。

  “源兄，千万不可恋战，只要他今夜无眠，便是源兄功劳。”

  跟随横冲都出城的，还有五百军汉，他们手中那皮囊中，装着黄龙汤与死老鼠。

  李存勖下令，把这些玩意扔到梁军的水源地，就是那个晋阳湖里，就马上返回。

  这就是李存勖从万元域得到了灵感——生物战。他要让梁军感染疾疫！据万元域资料显示，如果气温达到28摄氏度以上，鼠疫杆菌最为活跃。

  从氏叔琮摇着羽毛扇督促攻城，就可以知道，现在气温非常适宜爆发鼠疫。

  只是梁兵败退以后，就要真的做一番卫生消毒工作了。

  李存勖可不想让太原军民感染鼠疫。

  丑时刚过，李嗣源回来了。

  但是投放皮囊的五百士兵，却遭到了梁兵追杀，战死了一半。

  李存勖有些担心：如果梁军审讯这些被俘的晋军，会不会透露出自己这“生物战”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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