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国庆节。

  中午时，大家都在讨论国庆节放假怎么玩。

  自从顾采薇结婚后，她换了一份工作，开始和先生一起打拼事业。

  林瑾瑜经常出差，全国各地到处飞。

  每个人都像行星，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独自运行。

  忙的时候，大家几天都聊不了两句。

  只有空闲的时候，才能相聚一起。

  现在，韩沐由接触的项目越来越多，版图延伸到公司、学校、医院。

  快下班的时候，周清如列举了一些书单，“韩姐，您看这些书怎么看？我又设计了几个付费课程，您抽空看看。”

  韩沐由大致看了一眼，“可以。”

  又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品盒，递给周清如。

  “这是合作方送你的礼物。”

  周清如接过盒子，蓝色的丝带上绑着一个蝴蝶结。

  礼品盒的背面还印着一个熟悉的logo。

  在洗手间里，她迫不及待地拆开，是一枚雪花胸针。

  设计独特，工艺精良，水晶流光溢彩。

  她小心翼翼地别在衬衫上。

  又对着镜子，照了很久。

  眼眸里划过一丝欣喜。

  过了一会儿，又将雪花胸针收起来，放回去。

  次日，悦己工作室里。

  许漫一眼就看见了周清如的变化。

  “这个胸针不错啊！！！”

  “谢谢。”

  许漫的表情在探寻，似乎在问“谁送的？”

  周清如示意了一下，“韩姐来了。”

  韩沐由捧着一杯咖啡进来。

  周清如跟上去，“韩姐，培训PPT您看了吗？”

  “可以。”

  她一眼就瞥见了那枚胸针，微笑道，“很漂亮。”

  周清如眼神里沁出一抹奇异的光。

  一上午的工作都在轻松，愉悦中度过。

  下午，承乂集团培训室里。

  周清如提前半小时到达，一路上，她心里洋溢着一种特别的情绪。

  无意识用手指摩挲了好几次。

  去了顶层办公室，陆廷川不在。

  不知不觉来到了展示厅。

  那面墙上挂满了照片。

  有优秀员工颁奖致辞图，还有公司重大事件图。

  她盯着某一处看了良久。

  眼睛有些酸涩，似有泪水渗出来。

  阳光穿透玻璃，映照在上面，泛出细腻柔和的光泽。

  有几个新来的员工从她身边擦过：

  “今天老板在吗？”

  “上次培训会就回来了。”

  “哦，这次培训怎么没看到韩小姐，上次她讲的挺好的。”

  “人家是老板，怎么可能经常出面培训。你能每天见到老板吗？”

  “说得也是。”

  “怎么，你看上她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秦霜见到她，漫不经心地赞美，“胸针挺漂亮的。”

  她浅浅一笑，“谢谢。”

  “培训师的服饰尽量简约大气。不然，大家注意力可能会分散。”

  周清如脸色微变，摘下胸针，轻轻地放在包里，“谢谢秦秘书的提醒。”

  培训很完美。

  中间没有任何差错。

  培训刚结束，她就感觉自己支撑不下去了。

  既然是培训公司送的，为什么她不能戴？

  只怕这枚胸针有特别的含义，不是送给她的。

  刚刚去顶层会议室，秦霜告诉她，陆总不在。

  是因为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见她吗？

  还是因为她不是心里重要的人，所以排序放在后面？

  她宁愿相信是前者。

  这样，她就能自欺欺人地相信，他心里有她的位置……

  回办公室的时候，许漫就注意到周清如心情似乎不好。

  “清如姐，我们晚上一起去魅色酒吧，要不要一起？”

  周清如点点头，答应了。

  许漫特别高兴，她之前就很想去酒吧，但害怕酒吧太乱了，不敢一个人去。

  如果周清如陪她一起去，她就放心多了。

  终于等到下班，许漫拉着周清如去了魅色酒吧。

  刚到酒吧，她就点了几杯果酒。

  周清如却要了一杯最烈的酒。

  许漫看着她，“清如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她淡淡一笑，“没事。”

  许漫看着她一杯一杯地往喉咙里灌。

  周清如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似乎吞进去的不是酒，而是裹着玻璃渣的糖。

  甜的苦涩，又格外让人心醉神迷。

  许漫劝了几句，劝不住。

  周清如在一边低声吟道，“有人说，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第一眼就注定了。”

  许漫贴过去，想要仔细听清是什么，周清如又不说了。

  只一个劲地喝酒，不要命了。

  现在回想起来，周清如竟然还记得他第一次穿的是什么衣服。

  那是一个夏天，学校礼堂里正在举办颁奖典礼。

  陆廷川作为赞助商，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站在台上发言，“首先，感谢我的妻子支持……”

  她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一个男人，会在重要发言上，第一句感谢妻子。

  他的神情专注，眼眸深邃，鼻梁高挺，浑身上下无不透露成功人士的气息。

  衬衫上的那枚雪花胸针，璀璨夺目。

  好可惜，她刚动心的时候，他竟然……英年早婚。

  人还没有上场，她就已经失去了参赛的资格。

  那天，她陪着校领导，跟陆廷川夫妇吃饭。

  他们坐在一个包厢里，陆廷川旁若无人地给妻子夹菜，“灵儿，你试试这个。”

  他妻子也给他夹了几次菜，仿佛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整个饭宴上，陆廷川并没有说话。

  偶尔他妻子聊几句，他深情地望着她。

  吃完饭后，校领导让她带着陆廷川逛一下学校。

  他笑着说，“不用，我们俩想单独走走。”

  在校园里，他跟妻子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

  陆廷川看见一处风景，附在他妻子耳旁说着什么。

  他妻子站着，摆了几个简单的pose。

  过了一会儿，陆廷川摘了一朵栀子花。

  轻轻地走过去，簪在他妻子的耳边。

  又后退几步，蹲下来，给妻子拍照。

  第二次见面，是在某KTV里。

  当时是暑假，她听说北京工作机会多，特意在网上投了简历。

  当她刚进去面试的时候，身份证和手机就被没收了。

  那个时候，她初出茅庐，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直到培训官给她几套工装，她才惊觉不妙。

  那工装穿上去很清凉，关键部位若隐若现。

  她忐忑不安地走进一个包厢，有个男客人对她动手动脚。

  她温声提醒，“先生，你这是骚扰。”

  男客人嗤之以鼻，“来这种地方做服务员，装什么清纯啊？”

  “跟着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

  她本能退后两步，一不小心，酒水浸湿了对方的衣服。

  男客人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别给脸不要脸——”

  脸上火辣辣的。

  还没有缓过神，她就被扔在了沙发上，一时间天旋地转。

  一个身形壮大的男人完完全全地覆盖了她。

  大脑一片混乱，她的衣服发出“咝”的声音。

  如同她的心脏，四分五裂。

  她被困在漩涡里，无处躲避。

  更像是砧板上的鱼，待人宰割。

  她无助又脆弱，像个破碎的娃娃，只有眼眸里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

  正当那个男人行不轨之事时，突然，包厢里的另一个男人眼疾手快地将他拽住。

  轻轻松松地扼住他的手腕。

  那男客人疼得龇牙咧嘴，“谁他妈坏爷的好事……”

  抬头对上一张脸，又立马低眉顺眼道，“陆总，我错了。”

  陆廷川将衬衫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还好吗？你是被骗过来的吧？”

  她颤抖着身体，凌乱的衣服破碎地挂着，泪痕满面。

  陆廷川递给她一包纸巾，又让司机送她回去。

  没过多久，她的身份证和手机也物归原主。

  后来，她一直关注着陆廷川的一举一动。

  包括承乂集团的招聘信息。

  只是想要离他近一点。

  更近一点。

  再近一点。

  还会忍不住买跟他有关的东西。

  仅仅是希望有多一点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时她听说陆廷川离婚的事情，心里两种声音打架：

  一个声音说，“开心一点，说明你还有机会。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另一个声音说，“你不能幸灾乐祸，更不能趁火打劫。爱一个人，就是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痛苦为痛苦。”

  当第一次见到韩沐由的时候，她心里是开心的，为他感到开心。

  他多年的等待终于有回音了。

  然而，没想到，事情远比她想得要曲折离奇。

  韩沐由竟然忘了他，一干二净。

  陆廷川就像当年的她，傻子一样，用尽各种办法。

  又怕离得近，给对方造成困扰。

  又怕离得远，免不了相思之苦。

  只能忽远忽近，制造各种巧合。

  ……

  她喝得烂醉如泥，在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

  她感觉自己的胆汁快要吐出来，躯体与灵魂割裂成两半。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窥见天光。

  更多的就像一束花，永远只能绽放在黑夜里。

  它见不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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