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曲奇的睡意渐重，徐嘉淮拿过毛毯铺在沙发上，曲奇之前就这样睡过，等徐嘉淮铺好毛毯，自觉的跳上沙发。

  睡眼渐渐闭上，沉入睡眠。

  徐嘉淮抬手将空调的温度调到适宜，拿起洗漱衣物去卫生间。

  等他再次躺在床上时，竟发现自己没有一丝睡意。

  反复的闭眼睁眼，脑海里全是周言这几日的样子，徐嘉淮有些睡不着。

  起身下楼准备倒杯水，却看到母亲站在厨房，双手拿着杯子，低垂着眼眸看着地面上落下的月光。

  徐嘉淮的脚步微顿，随后上前问道，“妈，您怎么也还没有休息。”

  夏觉予本就有些失神，提到徐嘉淮的声音有些吓到，缓了缓才出声，“我有些睡不着，你不也是一样，明天还要上课，怎么现在还没睡？”

  两人都很注意自己的音量，徐嘉淮伸手接过母亲递来的水杯，“我……我睡不着。”

  夏觉予没有着急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睡不着的话，陪妈妈聊会天好吗？”

  不知为何，徐嘉淮感觉母亲有话要和自己说，点头跟上母亲的脚步。

  书房的门再一次被缓缓推开，徐嘉淮依稀记得上一次和父亲在整个房间里说话的场景。

  夏觉予抬手拉开窗户，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月光落在地面上，徐嘉淮有些失神的看着母亲。

  夏觉予沉默了片刻后，转身面朝着徐嘉淮，脸上的神情有些歉意，“阿淮，妈妈一直都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徐嘉淮早该料想到母亲会和自己道歉，淡然的神情有些愣住，“妈，您别这样。”

  “这句道歉是应该的，妈妈早就想和你说了。”

  夏觉予早就想和徐嘉淮说这句话了，只是最近公司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忙于事业，却再一次忽略了徐嘉淮的感受。

  “因为我的缘故，导致没能给你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夏觉予的语调里带着很浓郁的歉意，徐嘉淮只觉得这几日的委屈像是有了发泄口，鼻尖有些发酸。

  垂下的眸眼不愿意抬起，徐嘉淮的嗓音有些沙哑，“这不是您的错。”

  夏觉予听出了徐嘉淮话语里的委屈，伸手抱过儿子，手缓缓抚摸着他的发丝。

  温柔的语调缓缓开导着，“是我太忙于事业了，你爸爸……他曾经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外公外婆，他一直都很照顾这个家庭。”

  “我们的婚姻是我一手毁掉的，”

  夏觉予不是没有想过这段婚姻里面，自己就真的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答案是否定的，自己也有错，忽略了家庭。

  事业和家庭都想要经营好，却忘记了人不能太贪心，有得便有失。

  “阿淮，婚姻是要两个人一起维持的，单方面的付出如果得不到回应的话，日子久了，换谁都会感觉到疲惫的。”

  母亲的话一字一句都在维护这段已经不复存在的婚姻，徐嘉淮有些为母亲感到不值。

  “但是他还是背叛这段婚姻了，不是吗？”

  在徐嘉淮看来，是父亲先出轨背叛了母亲，无论如何，这是对于婚姻的不忠，也是对母亲的不忠。

  夏觉予感觉到徐嘉淮话语里的语气，温声的开导着他，“他的背叛是有存在我的原因的，我没有维持好我的婚姻，也导致这个家庭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嘉淮缓缓松开母亲，微垂着眼眸，直勾勾的看着母亲，有些心疼，“妈，您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夏觉予很庆幸，自己在失去了婚姻后，没有失去徐嘉淮这个儿子。

  舒缓的眸眼有些淡笑，夏觉予握住徐嘉淮的手，温声道，“阿淮，你要记住，婚姻和爱情要握在自己手里，不要交给旁人来主宰。”

  徐嘉淮察觉到母亲的话中有话，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母亲打断，“阿淮。”

  “你和小言吵架还没有和好吧。”

  自从和周言吵架后，徐嘉淮没有在家人面前主动的提起过周言，尽管每次回来都会调整自己的情绪，但是他没想到，母亲还是看出来了。

  夏觉予浅笑着扶过徐嘉淮额间挡住的刘海，“我看你住院也没有拿手机，小言这段时间也没有来看你，就连周述都很少过来。”

  安静的书房里回荡着母亲的声音，徐嘉淮陷入了沉默。

  见徐嘉淮不说话，夏觉予便懂了，自己猜中了。

  轻声叹气，语调有些恨铁不成钢，“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你这个样子要怎么把小言给我带回家。”

  徐嘉淮并没有直接回答母亲的话，转头看着窗户，上前推开窗户，看着天空中扬起的明月，一言不发。

  夏觉予也不愿意将徐嘉淮逼得太紧，站在原地等他主动说出口。

  徐嘉淮记得周言说过，自己很喜欢看星星月亮，也喜欢晚上拉开窗帘睡觉。

  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周言，会不会也在和自己一样，在同一时间仰望天空，看着同一个月亮。

  低头苦笑着，这个点，周言应该早就睡了，又怎么会失眠看月亮呢。

  徐嘉淮不想看到周言失眠睡不着的样子，他情愿睡不着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希望周言可以夜夜好梦。

  沉吟了片刻后，徐嘉淮转身面对着母亲，开口的语调是失落的，也是沉重的，“妈，周言不会原谅我了。”

  苦涩的情绪涌上心尖，徐嘉淮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我们可能不会有未来了。”

  夏觉予没有想到两人吵架会这么严重，她原以为只是小吵小闹，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却不曾想过，两人之间会闹得这么严重，甚至到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担忧的神情浸满眼眶，夏觉予快步上前，语气有些着急，“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话语微顿，随后想到了什么，语气也缓缓沉下来，“你是不是和小言说些什么了？”

  夏觉予虽然和周言接触的事情并没有很久，但她看人不会错的，周言的性格不像是会和徐嘉淮闹别扭不愿和好的性格。

  那么问题只能出在这段时间有些异常的徐嘉淮身上。

  夏觉予的语气不免有些着急，“小言性格本就温顺，你是不是说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她生气了。”

  见徐嘉淮有些沉默，夏觉予轻叹一口气，上前拉着徐嘉淮的手，劝道，“阿淮，妈妈不是想要逼你。”

  “但是你已经十八岁了，明年就要上大学了，上了大学能回来的时间就更少了，到时候你也会有自己的生活，这栋房子到时候可能也只剩下我和你外婆两个人了。”

  夏觉予的话语顿下，看着徐嘉淮的手比自己还要大，自己的手掌已经包裹不住儿子的手了，内心不免有些失落。

  “妈妈不希望再和你产生什么距离了。”

  一字一句都带着几分期盼，夏觉予现在只剩下母亲和儿子了，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家人了。

  “即使现在我和你爸爸离婚了，但是我们对你的爱依旧是和以前一样的，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徐嘉淮抬眼看着母亲有些悲楚的双眸，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对周言说的话，一时间有些后悔说出那些话，眼底的后悔和惭愧浸满眼眶。

  “妈，周言不会原谅我了。”

  徐嘉淮喃喃出声的话语让夏觉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后，在寂静中，徐嘉淮将自己与周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母亲。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将这些本藏于心底的事情，再一次掀起。

  夏觉予的脸色逐渐沉重，随着徐嘉淮的每一个字的流露，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了。

  等徐嘉淮说完，夏觉予忍不住伸手戳着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语调带着浓浓的怨气与不满。

  “徐嘉淮！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笨小子，你看看你和小言说的这些话像什么样子吗？！”

  夏觉予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坐到，忍不住伸手拍打着徐嘉淮的胳膊。

  注意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夏觉予有些不忍心说太重的话，却又为周言感到不满和生气。

  深吸一口气，夏觉予看着徐嘉淮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导着，“我和你爸爸之间的事情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相互猜测怀疑导致的，这和你还有小言都是没有关系的。”

  “阿淮，你怎么能这么和小言说呢，女孩子的心思本来就敏感，你这么说让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想。”

  夏觉予竟然不知道那天看到周言的时候，那孩子竟在家里经历了那些事情，看向徐嘉淮的神情再一次带着几分不悦。

  徐嘉淮也知道那天的自己很冲动，说话也没有经过思考，下意识地担忧和无助让自己把周言推之门外。

  缓缓抬起地双眸和喃喃出声的话语都有些无助，“妈，我害怕……”

  夏觉予无奈的叹口气，“你说你都成年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感情是不可以用来比较和对比的，你不可以这样对小言。”

  “你爸爸做错了事情是他自己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呢。”

  徐嘉淮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对周言的喜欢，他只是害怕未来的某一天，周言会后悔。

  徐嘉淮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可能，一时间有些失神。

  夏觉予将徐嘉淮的无助看在眼里，有些愧疚，因为自己的忽视，导致儿子对待感情的方向有些单一。

  一直以来，他对于爱情的理解都来源于家庭，亲眼见证了家庭的破碎，所以导致他不愿再去相信自己所谓的爱情。

  微微叹气后，夏觉予拉起徐嘉淮的手，拍了拍，耐心的开导着。

  “每个人的感情都不一样，不管是你还是小言，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方法都不一样。”

  夏觉予不知道她这么说，徐嘉淮能不能理解，本以为儿子在遇到一个好女孩之后，对待爱情的看法会有所不同，却没想到在这方面，徐嘉淮就是一个白痴。

  “你不能用你的理解来决定小言的想法，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

  徐嘉淮抬起迷茫的眸眼，喃喃的双唇微启，“妈，我做错了是吗？”

  徐嘉淮这话给夏觉予气笑了，有些生气的戳着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

  “你这何止是做错了，你这是把小言的心都伤透了，有你这么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这样子的吗？！”

  或许是徐嘉淮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黯淡的眸眼有些落寞。

  夏觉予有些不忍心再继续说他了，深吸一口气，随后拍了拍徐嘉淮的脑袋。

  “我知道，我们阿淮是害怕自己也会伤害到小言，但是你为什么这么一点信心都没有呢？”

  “我夏觉予的儿子怎么能像你这样一点信心和自信都没有呢？！”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夏觉予看着徐嘉淮落寞的神情，还是有些歉意。

  因为这些年自己和他爸爸都忙事业，对于徐嘉淮的关心少之又少，导致对他对爱情的理解也没有及时的科普到。

  徐嘉淮如今的这副样子，自己也有逃避不了的关系。

  徐嘉淮将母亲的话听入耳间，惭愧和内疚在内心深处扬起，越加强烈的后悔贯穿着自己。

  抬眼看着为自己操心的母亲，徐嘉淮有些愧疚。

  闷热的书房并没有开空调，空气中带着几分闷热和烦躁，徐嘉淮挠了挠头发，有些无措。

  随后抬眼看着母亲，喉咙上下微滚，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出声问道。

  “妈，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徐嘉淮没有明说，但夏觉予还是听出了儿子说的是什么事情，神情有些愣住。

  这段时间以来，徐嘉淮从来都没有主动的问起这件事情，但夏觉予知道，他并没有放下，只是藏在心底不愿意说出来。

  阿淮一向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他不仅要考虑自己的感受，还要注意外婆，这件事情如果被母亲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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